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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奇怪,看他也不像是好听戏这一口的人,但是这小子肯定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他脸上一副“天天混迹此处”
的淡定,估计和小花并非一般二般熟络。其实这三年,我和小花一直是保持联系的,见面也不下十来次。小花倒是从未提过这个人,我也从来没在他周围见过黑眼镜。嘿,怪事。
胖子到也完全没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他身边那张凳子上。又立刻招呼店小二多上一壶上好的龙井和两个杯子。他明显是因为带了我来小花的场子,一副完全没必要客气的样子。
“那今个儿花儿爷唱的是哪出啊?”
胖子问黑眼镜。
“昭君出塞。”
花落谁家(下)
“人影儿稀,人影儿稀,只见北雁向南飞。冷凄凄朔风似箭,又只见旷野云低。细雨飘丝;路途遥远多荆棘……六宫粉黛千千万、始信功劳在昭君。云已散,风阵阵。连天芳草鞋如茵。谁言塞北风沙紧,千里花香,蓝天白云,风光似锦……”
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听小花唱戏。简直一梅兰芳再世。很难想象,现在这样在台上舞动着水袖画着妆唱着昭君出塞的小花,就是那个平日里赫赫有名的解家当家。俨然想起小花当时和秀秀来长沙,下车没多久就说的那句“直接砍死,算我的”
,只是那场戏之后王八邱也就消失了,我当然不会没事找事去打听他的情况,也不知道现在是死的还是活的。再看看眼前的这位“王昭君”
,不禁又联想到闷油瓶办成张秃子那次,靠!老九门的果然都是演戏科班出生。我怎么就没有学到这身绝学。
黑眼镜期间一直不太对劲。这不对劲是一种感觉,倒不是说他做了什么事情,只是他太安静了,这反倒不像他了。黑眼镜一直没有给我什么不好的感觉,虽然当初他在格尔木意图教唆闷油瓶丢下我不管,我也知道他并非善类,但总更愿意把他归纳在自己人一边。我想这几乎全都是闷油瓶的功劳,和他比起来,黑眼镜的随和就变成了极大的闪光点。
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直没说话,沉默到了现在。他是太喜欢小花唱的戏,还是在谋划什么,没心情和我们说话?
他可能也发现我一直在盯着他看,于是抬起头冲我一笑,说道:“小三爷你一直这样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就快误以为自己是漂亮姑娘了。呵呵。”
我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脑门,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哪里触动了我的联想神经。这时候我和他之间隔了一个胖子,桌子是圆的,胖子体积太大,我不可能从后面绕过他,所以只能从正面下手——我已经忘记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只记得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右手,好似手臂装了一节弹簧,刚碰到他的脸,就下意识地一阵乱捏。
他好像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做这个动作,根本来不及防范,举起来的手也只是停在了半空,任我捏他的脸。
——没有任何变化,不是人皮面具。
自从自己经历过人皮面具这个坑爹的东西之后,只觉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假了一半,反正我也可以变成你,你也可以变成我,大家随便变一下就好了,谁知道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再加上,物质化云云,什么克隆技术那简直就是小儿科。要是大家都来活一下我的世界,经历一下我的传奇事迹,克隆羊什么的估计要被改到幼儿园小朋友的教科书上去了。
黑眼镜的左脸上顿时多了一团红色的印子,和腮红似的。我这下尴尬了,冷汗飕飕地就冒了出来。因为动作幅度有点大,旁边桌的人也看着我们,估计以为我两这是在调情呢……
“天真,你这是干吗?”
胖子一脸雾水地问我。
“小三爷这是以为我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哑巴张呢,”
黑眼镜一边揉了揉左脸,一边笑着对我说,“我说的对吧,小三爷?没想到小三爷想念哑巴张的感情都升华到这地步了!不过你可得失望了,我这脸可是货真价实的原版。”
我一时语塞,脸和火球似的。还好,这时候小花唱完了,台下开始响起掌声和一片叫好的喝彩声。胖子立刻跟着起哄,站起来又吹口哨又拍桌子的,黑眼镜也就没再说什么。
小花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已经卸了妆,换了西装。
他显然是早就看到我们了,走过来,满脸笑容地坐在了黑眼镜旁边的凳上。“吴邪,你是知道我今天有场子,特地来看我呢?”
我心说你明知故问,我哪能知道你今天摆台唱戏啊。于是一边点头一边说:“小花你唱得真好。”
他娘的,这语气听起来像是什么小粉丝小歌迷之类的,有索要签名的听觉倾向。
“说吧,到底干嘛来了?”
小花虽然依旧笑着,但是语气里面分明多了命令的口吻,每次他带上这种口吻说话,就有一种不可抗拒性,导致我编谎话都很费劲。
“…我,那个…”
我一边语无伦次地这个那个,一边在斟酌要不要和他说实话。其实闷油瓶替我去守门的事情我就和小花说过,总觉得除了胖子,小花绝对还是那个我能信任的人,不能说他会帮我什么,但可以确定他不会害我。但是胖子拍到闷油瓶出现在他茶楼门口的照片,这肯定不会是单纯巧合这么简单,那他必定和闷油瓶有什么联系。我现在说实话,简直就是下赌注,买大买小的那种:要么他早有准备知道我就为这事,要么他不知道,就会露出破绽。要么,事情就根本是个巧合,闷油瓶真的是碰巧出现在他茶楼门口,但是现在问题是黑眼镜在这里,我有个十分充分的感觉,如果小花还可能和闷油瓶没有联系的话,那么这个黑眼镜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总觉得他肯定知道闷油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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