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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有一年,椒風殿的桂花開了滿樹,劉岐趁夜摘了滿懷,風乾了七七四十九日,再用罈子裝好放在陰涼處儲存。
等到冬天初雪,取樹枝高處的白雪經曬後融化成的雪水和洞庭秋稻,再加上秋天陰曬好的桂花,便能釀出最好的桂花釀。
因為寧墨最喜桂花釀,所以這釀造桂花釀雖繁瑣、耗時也長,卻每一步都是劉岐自己親手所為,進而練就一手釀造桂花釀的好手藝。
想及此,林琅不禁又有些饞桂花釀了——
這時,帷帳內劉岐的聲音變得恐慌急促起來,似是受到了極大驚嚇,壓低著嗓音嘶吼道:「子陌!別走!——」
林琅被嚇了一跳,忙起身掀開帳縵,只見明黃錦被掀開大半,劉岐身著黑金龍袍裡衣、衣襟大敞,渾身發燙泛紅,額頭冒了一片汗珠,瞧著病的不輕。
林琅趕緊將被子替劉岐蓋好,免得他著了寒病的更重,那成想這杯子還在掖著呢,便被劉岐奇大的手勁又一把掀開了。
林琅一時沒提防,被劉岐的力道帶得失去了平衡,慌忙之下扶住了什麼東西才穩住身子,等回過神來才覺得手下的觸感有些不對勁,緊實滑膩、微微凸起,還很有彈性。
他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摁在了劉岐敞開的胸肌上,臉上頓時紅了一片,連忙撒開手,胡亂扯過被子又蓋在劉岐身上。
這下有了提防,摁住的力道不小,劉岐在睡夢中掙扎也沒能掙脫。
他又忙喚了王大海過來道:「陛下發熱得厲害,你趕忙再喚太醫過來看看!再讓人備盆熱水,我給陛下擦擦。」
王大海瞧了陛下一眼,果然病得更嚴重了些,整個人跟被架在火上烤的兔子般急得恨不得跳腳。不過好歹是個省事的,急歸急,卻安排得妥妥噹噹,立馬派人將熱水端進來後,又親自去太醫署跑了一趟。
林琅將銅盆放在床邊的小案几上,擰了擰水中的絲帕,替劉岐擦了擦額頭的汗,又洗過後擰乾,蓋在他額頭上,希望能帶走些熱度。不過實在聊勝於無——
林琅做得認真,沒注意到劉岐已經轉醒,正直直地盯著他。待他回神時,突然瞧見劉岐那眼神,心口驀地一跳。
他揭過絲帕,摸了摸劉岐的額頭道:「陛下,你現在燒得厲害,王公公已經去請太醫了,你再歇會吧——」
說著將絲帕在熱水裡浸了浸,又準備蓋在劉岐額頭,沒想到卻被劉岐一把抓住了手腕,力道還很大。
他掙了掙,沒掙脫,瞧著劉岐疑惑道:「陛下?」
劉岐的眼神又深又黑,直直地盯著他,就像要把他吞噬一般。林琅忍不住心中一悸,試圖往回抽了抽自己手,卻沒抽動,劉岐卻像發現他的意圖一般,眼神里露出些許疑惑,轉而很快變成一絲決絕的幽深,一把將林琅拉到了自己懷裡,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子陌,你又想離開嗎?」
滾燙的呼吸撲到耳邊,林琅心中有一絲慌亂。他方才沒有戒備,直接沒站穩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撲到了劉岐懷裡,此時只是被劉岐一隻手鉗制著,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他索性也不掙扎了,只是涼涼地看著劉岐道:「陛下,你燒糊塗了,我不是寧墨,我是林琅。」涼涼的嗓音如流水般,若非耳背後面一片緋紅,看起來還真是一派淡定自然——
劉岐似是愣了一瞬,林琅心中稍定。以往只要他這般與劉岐說話,劉岐便會明白他認真了,若是再得寸進尺只會惹他著惱,便會十分乖覺。即使是他變成了林琅,每每作出這副姿態,劉岐都會以為是面對寧墨一般乖乖就範。
他以為這次劉岐也會像以前一樣,劉岐也的確看似愣了一瞬,只是接下來並沒有如他所料般放開他,反倒是將他抱得更緊了,就像摟住生命中的至寶一般,拼盡全部性命也不會再讓他離開。
林琅有些措手不及,反應過來後心中卻是窩火不已,心道不要仗著自己生病了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奮力掙扎,眼看就要掙脫劉岐雙臂禁錮,卻沒想到被他一手按住了後腦勺,用力地往下壓,柔軟滾燙的觸感傳來,卻是嘴唇相貼來了個親密接觸。
正在這時,王大海帶著太醫入了殿,站在天子寢宮門外侯著,小心翼翼掐著嗓子道:「陛下,奴才帶著孫太醫來了——」他心裡想著眼下天子大概還睡著,自是沒法回答他,只要林大人應個聲便好。
但半晌也沒人回個音,他悄悄抬頭往裡看了看,正巧看到天子與林琅兩個親在一處,頓時忍不住驚呼一聲,立馬拽著低頭垂的孫太醫轉過了身。
林琅聽到聲響,發現是王大海帶著太醫過來了,頓時是又羞又惱,也顧不上劉岐生病不生病了,狠狠將他推開,站起身理了理衣冠,裝作無事發生一般道:「進來吧——」
王大海聽到動靜,小心翼翼帶著孫太醫進了寢殿。兩人向天子見了禮後,都埋著頭,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自己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林琅靜默站在一旁,當自己跟空氣一般,一言不發,但他也走不了,但凡他露出丁點想要離開的意思,他敢確定那緊緊撅住他的眼神,絕對會暴跳而起,到時候情形絕對會更尷尬狼狽。
室內一時安靜的落針可聞,王大海偷偷瞅了瞅龍榻上壓根不打算發一言的天子,又偷偷覷了覷林琅的臉色,只得發揮自己身為大內總管的眼力見和機靈勁諂笑著臉道:「孫太醫,要不您先替陛下把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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