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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阴阳眼看向白袍神秘人的身后。
他的身后,没有阴灯。
那天晚上,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鹰眼杨的气息一点点熄灭,没有任何办法,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完全破碎。飞牌连他的肋骨都击穿了。
鹰眼杨说,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他已经厌倦了这些年来,南来北往、漂泊无依的生活。
他五岁开始练气,比我都要早两年,同样也是日练体。夜练气,可是他练了十几年都没有像家族的其他人那样感应到气的存在。更别提道气护体的境界。
他被强制与家族子弟生死搏杀的时候,被那人戳瞎了双眼并毁了容。
他在他身为杂工的母亲的帮助下,跟着一个人偷渡到了美国,开始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洗盘子做杂工的生活。
后来,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街头表演魔术的老艺人,那老艺人看他可怜把他收在了身边,谁都没想到他有触类旁通的智慧,加上他的勤奋,他没用一年的时间魔术上的造诣就过了那个年近7o岁的老艺人,当他开始用心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老师,也是个瞎子。
鹰眼杨说,他一直想着报仇,可是姚家太强大,他的魔术在十年如一日的苦练之下已经出神入化。可魔术终究是靠外物的技艺。遇到姚家那些真正的高手根本不足以对抗。
鹰眼杨看着我说:“十几年前,姚家的五爷姚莫武前去江浙一带寻找姚家老祖姚广孝留下的龙墓,可是却一去不回。那一带曾经有个被灭族的王家村,在姚家行将屠灭的屠族名单里,王家村是排在最后的,我想知道,你跟王家村是不是有关系?”
我点了点头说:“姚莫武是我爷爷杀的。”
鹰眼杨继续问道:“传言六百年前姚家老祖修建龙墓的时候,大肆屠杀,他杀错了一个人才导致姚家蒙上了灭族危机,因此姚家世世代代修习问天卜卦之道,就是为了找出到底是什么人会敢跟姚家下这么长的一盘棋。为了灭绝这种可能性,姚家的几位奇人专门到苗疆寻找拥有诅咒能力的大巫,给王家村的某一代子孙下了绝命蛊,但是奇怪的是,那几位奇人和苗疆的大巫十几年前都被反噬而死,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那个被下了绝命蛊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人的后人,拥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我没有隐瞒,将他想知道的告诉了他。
鹰眼杨眼里的仇恨和不甘渐渐消失,他说:“原来是圣人王阳明之后,阴阳令的传说竟然是真的,那我就可以安心走了。”
鹰眼杨弥留之际,在路的尽头,一个身影从远处或明或暗的灯光下出现,我将掉在地上的笑脸面具摄到手中,给鹰眼杨戴上。
安小武满头大汗,头都已经被汗水湿得贴在额头上,那天晚上的风很大,但是我们依旧能听到安小武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怎么了?”
安小武既疑惑又伤心地看着我们,他似乎是不敢看向低着头站在墙边的鹰眼杨。
安小武看着鹰眼杨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口,他有些抖地将手里的绅士帽向鹰眼杨递去。
安小武说:“你的帽子,我帮你捡回来了。”
鹰眼杨说:“小武,交不了你魔术了。”
安小武的脸上有些委屈,眼泪哗哗地淌了下来,他嘴里喃喃道:“帽子我帮你捡回来了。”
鹰眼杨说:“你过来,我告诉你魔术师最大的秘密。”
安小武走到鹰眼杨的面前附耳倾听,鹰眼杨极力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安小武的手里,然后和他耳语了几句,安小武点了点头,鹰眼杨便咽了气。他倒在安小武的肩上,灰白的头披散下来。
安小武看着鹰眼杨灰白的头,在夜风中摇曳如长草,他哭得像个孩子。
鹰眼杨说:“这是一个你们未知的世界,你看到的都只是表象而已,你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都在日夜苦练,等待着未来某一天的到来。”
谁都不知道鹰眼杨的话指的是什么。
我们和他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却像多年的老朋友那样,在他的临死之时,倾听他的所思所想,让他结束几十年来的四海为家。
他隐藏在笑脸面具下的除了他丑陋的面容和瞎了的眼睛,还有他内心长久以来的孤单和痛苦。
我不知道一个完全不能动用道术的人,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让世人承认他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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