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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伸出手主动抱住了我,他他他他他脑袋坏掉了吗!?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睛都变成了两个螺旋。就在这时,耳后响起了狱寺君的声音。低沉沙哑距离超近。我舌头打结,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
“刚才有件事…你说错了。”
他说。
“…嘎啊?”
“——我预先设置的陷阱不是10个…而是11个!”
引线被点燃的嘶嘶声令思绪骤然惊醒。我下意识一挣,但没能挣开那双手臂;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哪来的力气。
我旋即反应过来:打从一开始,狱寺君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把自己做成了最后的陷阱啊。
我有点恼火,就像每个胜利在即的关键时刻被主角阴了一把的无能反派一样。
老实说,我一度觉得干脆就这么不要管他算了;这种脑子一根筋把尊严荣誉这类奇奇怪怪的东西置于生命之上的家伙,换句话说他根本是在一心找死嘛。
这么想着,我抓着狱寺君的手微微用上了力气。
然后,我就又被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妨碍了。
“……”
微弱的。
沉重的。
凌乱的。
我动作一顿,原因无它。
——我发现了狱寺君的动摇。
这是真正的生死关头。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的大脑一定正拼命向他输送一些稀奇古怪的化学物质,以期他能回忆起生命的美好,从而放弃这种自杀式的袭击。
然而,狱寺君还是紧紧箍着我的身体,连一秒钟都没有放松。他与自己的求生意志拼命对抗着。到最后…那种力度简直就像濒死的溺水者抱着仅有的浮木一样了。
出于某种奇异的共情与怜悯,我停下了挣扎。
狱寺君还是没有放松力道。我猜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但等死就是这样啊,时间是半秒半秒那样算的,像个巨大的捣药杵,把意志力慢慢磨碎,刀刮骨头似的;感官上的体验很漫长。
“…真是的,这种时刻很恐怖吧?”
我侧过头,在他耳边说,“会很孤单哦,就这么一个人死掉。”
他咬着牙不答。多半是把我的话理解为了“劝说”
一类的东西。
“…真是败给你了。”
我慢慢地、温柔地回抱住了他,哄孩子一样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哎呀,不怕不怕。我会陪着狱寺君一起哦。”
他呼吸一窒。
“嗯?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狱寺君身上那股凛冽辛辣的气息将我彻底吞没了。作为回报,犹如戏耍一般,我微笑着将甜言蜜语轻轻送进他的耳朵:
“当然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嘛。”
“……!”
狱寺君搂着我的手臂忽而一紧——只是他自己还分得清么?此刻究竟是决然的赴死,还是恐惧的相依?
燃烧的引线即将到达终点。在生命的最后一瞬,少年的目光越过我,落到了教室前方的钢琴上。
也是在这时,我忽然想到,或许因为一些事——过去的一些事,狱寺君本来就分不大清爱与死亡之间的关联。
而我让他变得更加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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