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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會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媽媽餵著她吃完東西後，伏在餐桌上也撒嬌賣萌讓媽媽餵他，然後引來了她跟哥哥的嘲笑，讓媽媽狠狠嗔了他一眼。

他偶爾也會陪著他們去遊樂園，她和哥哥一人坐一個木馬，他卻偏偏要跟媽媽坐一個木馬，鬧得媽媽滿臉通紅，罵他不要臉。

明明他很忙，明明他很少回家，可記憶里，只要他一回家，家就是溫暖的。

好像家裡的每個角落都藏著他溫柔的眼神，藏著他溫柔的笑，藏著他對這個家溫柔的牽掛……

夢裡，陳九琪還看見了媽媽跳進水裡的畫面。

不是那個冷冰冰的湖，而是露天的游泳池裡，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里，靈動得仿佛一尾漂亮的美人魚。

她聽到媽媽笑著跟爸爸比賽游泳，然後輕輕鬆鬆贏了，當晚成功把爸爸留在了主臥里，跟著她和哥哥睡覺。

她聽到媽媽哭著歇斯底里喊了一聲「快去救人啊」，然後奮不顧身跳進了冰湖裡，朝著她游來，用盡全力把她送上岸。

她看到，聽到……爸爸在醫院的走廊外把自己撞得滿臉血，哭得像個孩子，可不一樣的是，他的絕望和崩潰，是孩子完全無法理解的。

那一年，她和哥哥失去了媽媽，這個男人也失去了他唯一的家。

一晃眼就過了十多年……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陳九琪尚未睜開眼睛，就察覺到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替她輕輕擦去了淚珠。

原本應該還很迷糊的陳九琪，在緩慢睜開眼皮後，眼底卻是一片清明。

她還清楚地記得夢裡發生的一切。

那些，原本被她遺忘在最深處的記憶，忽然全都湧現，像是在提醒著她這十多年來到底錯失的全部。

守在床邊的男人俯身，輕輕吻在了她的唇上。

似乎是見不得她這樣的眼神，便在俯身的同時，也伸手擋住了她的視線。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沒事，都過去了，會好起來的。」

陳九琪沒開口，卻在心裡問自己，會嗎，真的會好起來嗎？

然後腦子又莫名給了自己答案，就好像有人在她的腦子裡開口說道，會的，都會好起來的。

鬆開了覆在陳九琪眼睛上的手後，男人輕聲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很難受嗎？」

陳九琪輕輕搖頭。

難受算不上，而且手臂和肩膀上的痛也沒有很嚴重，都在她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只是躺了太久，覺得全身都很不舒服罷了。

她開口，可嗓子太過沙啞，發不出聲音，封旭承也只能根據唇語讀出了她的意思，「這裡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