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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时过境迁（第1页）

高尚心中很是忐忑，离着目的地越近，他的心跳越剧烈，自己离家三年，父亲双目失明无法自理，如今这么久过去了，临走时还患了肺癌，父亲多半凶多吉少，哪怕真的是噩耗，高尚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父亲离世，也要去坟前磕上三个响头，以表不孝之过。相信在邻居的帮忙下，埋也会埋在离家不远的高家祖坟那里，比如王大妈那种，多多少少也会帮他料理一下后事。

距离自己熟悉了15年的回家路还有不到两公里时，高尚就坐直了身体，向外面望去，让他有些震惊的是，从小长大的地方，破房残瓦遍地都是，偌大的灰尘黄土在风的吹拂下飞扬漫天。

拆迁了？！这怎么可能！高尚瞳孔放大，看着不远处的断墙上大大的拆字已经被连着墙体削掉一大块。一路上路过的闫医生王大妈等人的住所皆已成为废墟。

果不其然，当出租车停在了高尚再熟悉不过的家门口时，放眼望去，周围已经一片废墟。

高尚让司机等等，多支付了一些费用，然后匆忙的下了车。快步走到院门口，原本不算大的铁门已经倒在一边，高尚有些木讷的环顾四周，有些不敢置信。

藤野和梁川本因为能去高尚的老家拜访而显得有些激动，此时看到现在的场景以及高尚的反应，也大概猜出了些什么，俩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高尚的身后。

高尚缓步向里面走去，趟着破砖烂瓦，毫不在意自己脚上锃亮的皮鞋。

按照距离走到了曾经居住的平房处，高尚蹲下身，捡起了已经破碎的饭碗，高尚这是认识的，自己用这副碗筷吃了15年饭，他怎么能没有印象，向周围望了一圈，很多曾经家里的东西被掩埋其中，无数的回忆充斥心头，那是经常用来剪头的剪刀，那是父亲常用的烟袋，那是父亲烧火用的火折子，那是……自己临走时王大妈给父亲现折的拐棍……

高尚此时额头有些见汗，嘴里也异常的干燥，一圈圈光轮在眼前聚拢，视野有些模糊。

“哎！”

梁川眼疾手快，一把抄住即将向后倒去的高尚。藤野见状也是赶忙搀扶，将高尚缓缓的放在身后的一块大石头上坐好。

藤野从包里随手掏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高尚，高尚颤抖的接过水瓶，大口的喝了一口。张着嘴喘着粗气道：“这……这怎么可能，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父亲……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我没办法接受！”

藤野道：“你别急，万一伯父只是离开了呢，我们再想办法找他便是。”

高尚摇着头说道：“我从来没跟你们说过，我父亲……已经得了肺癌，当初我被卖到m市的时候，他就已经命不久矣，这一晃三年……一定已经凶多吉少了。可是……可是……”

梁川急切的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父亲是个瞎子，从不离手的拐棍竟然还在这里，我……我真的不知道他……”

梁川和藤野对视一眼，梁川坚定的说道：“尚哥，要不……咱们几个把这些砖瓦挪一挪，万一伯父被……”

梁川没有说下去。

高尚深呼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把水瓶递给了藤野，站起身环顾了周围的左邻右舍，高尚摇了摇头道：“这么多我们得挖到什么时候？先不管那么多了，走，去高家祖坟看看。”

高尚已经把希望寄托在那里，这也是他最后的寄托了。

三人回到车上，高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向坟茔地的方向给司机指着路。车缓缓行驶着，这周围荒无人烟，别说找个认识的邻居询问了，就是连个狗的影子都看不到。

路过闫医生家的时候，高尚刻意的多看了几眼，虽然这如今也是废墟一片，可是想到曾经居住的主人，高尚还是恨的牙根紧咬，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去到m市，也不会受这些苦，要不是他，也不会弄得现在父子别离。

没过多一会，出租车就开向了一片荒地，这是高家的祖坟，也是高家的根。

高尚下了车，看着不远处有一个自己极其陌生的石碑，在他的印象当中他还真就没有记得这里有过这个墓碑，高尚拉开车门，连滚带爬的向墓碑跑过去。眼里已经泛着泪花，高尚如此聪明，他怎么会猜不到这是谁的阴宅呢？自己一支独脉，父亲更是没有兄弟姐妹，别人不可能蠢到埋在高家的坟下吧？

高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前的石碑上歪歪扭扭的简单写着：高兴之墓。

高尚再不认字也认得父亲的名字。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藤野和梁川走上前来也是9o度躬身，他们不用猜也知道，面前土里埋得就是高尚的父亲了吧。

高尚喃喃自语：“孩儿不孝……没能为你养老送终。”

说着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继续说道：“爸你放心，闫医生我一定会找他报仇！为我也为您，当初他答应我，给您看病，我才答应了他说的工作，儿子后悔了！没能听你去dL市打工，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儿子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着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梁川和藤野站在身后不远处都能清晰的听到，头磕在地上出的闷响。他们都把高尚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等高尚抬起头的时候，额头处已经被沙土划着出了一些血丝。高尚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您一路走好，儿子会好好的活下去，请您保佑！”

说完又是磕了一个响头，这次磕下去高尚久久的没有抬起头，无尽的心酸刺激着高尚的心间，眼泪顺着睫毛啪嗒啪嗒的低落在沙土之上，留下一滴滴印记。没想到上次一别竟然是天人永隔，自己都没能和父亲再说说话，哪怕见上一面也好。

缓了一小会儿，高尚平复了一下心情，跟藤野要来了火柴和今天刚取出来的一部分现金，面无表情的将火柴划着，点燃了手里的钱。要知道，人家上坟那是烧的纸钱，用的黄纸坟香。而高尚现在可是用的真钱，这一沓子真钱能买多少上贡的纸钱啊……

不远处的司机坐在驾驶位上，看着高尚的举动，心疼的直咧嘴：有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