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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第1页）

秃鹫和乌鸦在天空中盘绕着，它们早在数十里外就嗅到了这浓重的血腥味，那味道随风飘散，刺激着沙漠之中无数的食腐者。

曾经在阳光照耀之下反射出金色光芒的沙砾现在已经被鲜血染红，瓢泼大雨都难以浇透的沙土地上如今聚集出了数个庞大的血洼。

苍蝇和其他的昆虫早早就来到了这里，他们在堆积成山的尸骸堆庞嗡嗡乱叫个不停，在盔甲武器之间穿梭，寻找它们能钻入的血肉缺口。

随后，铺天盖地的鸟群开始落下，之前不停驱逐它们的人已经少了大半，它们贪婪的扑向那饕餮盛宴，享用那仿佛取之不尽的美食。

尸堆之上，乌鸦啄出死不瞑目者那苍白的眼球一口吞下，地面上，鬣狗群争抢着那方便入口的断肢和流出身体的内脏，人类之间的残酷行径，对于这些生物来说简直就是天堂降临一般美好。

城市内的贫民们已经被雇佣来清扫战场，他们扒拉着尸体，将友方士兵的尸骸扔上马车，再把那些无法辩识的尸体和敌人的一起拔扒干净扔到尸骸山旁。

虽然军队的监工严厉的监视着他们，从他们手中夺走抱满怀的武器和盔甲，但是对于这些穷苦人而言，那些被抛弃的硬币、残破的铁片、散落的铁环、扭曲的头盔、断裂的马鞍和笼头、甚至是死人的金牙和死马身上的皮革，都无疑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所以即便没有一毛钱薪水，但穷人和奴隶的孩子们依然为争夺这份工作而在茅草屋里打的头破血流。

他们当中不乏有运气好的人，捡到了许多值钱的玩意或者一两枚真贵的金第纳尔，也有见到家书递送遗物获取了丰厚的报酬。这些孩童将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获得学到一门手艺的机会，从而拜托贫民窟变成城里的一个体面人。也许他们在未来的某日会受到领主的征召，穿上他们今日见过的那种盔甲，那上他们捡了一大堆的那种武器，骑上被他们剥皮切肉的那种马匹，再次冲上类似今日的战场，成为这尸骸堆中的一员。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滑稽和无情，仿佛上上天向人类所开的玩笑那样。

不过那些真正主导了这场战争走向的大人物们，此时正面色阴沉的聚集在沙瑞兹的宫殿之中，看着桌上那五尺多宽的细致地图，对于城外的一切漠不关心。

“冯.拜伦的军队已经汇合到一处了，如果我们都探子所报无误，那个女人也和他们在一起。”

哈基姆苏丹已经尽管回到了室内，但身上的盔甲并没有卸下，就连上面的血污也没有擦净，他身边的酋长们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就在五小时之前，他们和西方的军队对峙了好一会，双方对射半天伤亡百多人之后才吹号角收兵。

“难以置信，我们的包围圈那么严密，阿尔瓦是怎么逃出去的？”

乌凯斯难以置信的看着地图，他不敢相信在之前那般残酷和疯狂的战斗里，装束明显的珍珠之光是怎么支付大军的眼皮底下逃走的。

“要么是因为运气，要么是她在开战前就跟随斯瓦迪亚的部队逃走了，抛弃了她声称要保护的子民和士兵，我更倾向后者。”

阿提斯酋长分析到。

“这恰恰说明了支持她的不可靠。”

哈么赞酋长赞同的点了点头。顺便不充了几句：

“在我们聚集军队和叛军交战的时候，来自罗多克的军团沿着山脉向东，控制了西瓦酋长的土地，并且从南方包围了特拉码堡。”

“与此同时，草原上的敌人也行动了，他们显然和拜伦早就串通好了。”

阿提斯酋长的权杖拍在了地图的另一个位置：

“库吉特军团从北方包围了加米耶德堡，他们人数众多，胡拉森酋长现在孤军奋战，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乌凯斯酋长看着地图，有些愤怒的用敲了敲桌子：“鬣狗和野狼一起扑向我们，而且这两座城堡虽然距离不远，但如果我们在攻击一方的同时另一方攻破城堡，那我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而且以他们的军力，我们现在只能对付其中的一个，这场仗我们损失太大了，沙漠里的贝都因部落全都在造反，同样需要军队镇压，否则那些村镇都会被劫掠。”

“虽然我想把这些可憎的强盗全都杀了，但乌凯斯大人说得对，那些叛徒对我们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战死者还需要抚恤，受伤的人还需要时间修养，我们的力量暂时只有战前的一半。即便是强壮的雄狮，也不该在舔舐好伤口前招惹成群的鬣狗。”

讨论了一小会之后，几位酋长都望向了苏丹，无论他们商议的如何，争吵的怎样，最终都需要苏丹陛下决策，而他们也将遵从。

哈基姆苏丹思考了很久，久到领主们都有些忍耐不住了。但最终，苏丹还是推动自己的权杖，将代表己方军队的棋子推向了加米耶德堡的位置。

“我知道各位大人更希望驱逐斯瓦迪亚和罗多克的军队，毕竟在他们手中我们已经丢失了太多土地，如果坐视不管只会丢的更多。但请记住，斯瓦迪亚如今就像一只多头的怪兽，每一个脑袋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一位伯爵都有自己的心思，我们要面对的不过是狡猾的冯.拜伦和他的盟友。但如果加米耶德堡沦陷，都库巴以北无险可守，塞加可汗的草原军团将会长驱直入，整个库吉特的力量都会压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好不容易在东部拦下他们，不能再让他们在西面打开缺口了。至于冯.拜伦...”

说到这里，哈基姆度又将手杖一扫，将一堆零散的小棋子扫到了罗多克的位置。

“他不是喜欢联合贝都因人吗，还放开边境接纳那些贝都因人吗？那就驱逐你们各自境内的贝都因部族，抓走那些青壮充作奴隶，把剩下的混上我们境内的囚徒和无用的奴隶一起全都赶到罗多克去！现在冬天变长，农民越来越难养活自己，我倒要看看十几万贝都因的饥饿流民涌入他的土地之后，他要如何养活这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手杖被重重拍在地图上，萨兰德的国家战略，也在此刻被确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