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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襄看向自己手中叽里呱啦的骨头架子,微一蹙眉。
明明看上去像是个苦了吧唧的小叫花子,却一会儿出言搭讪开口解围,一会儿携手走上人生巅峰的。
随口就来的胡说八道,讳莫如深的心眼儿,还有,夏日乔木般蓬勃的生命力——
她就像是…并非生于这个乱世。
因为乱世中的人们,如同被风霜屠戮殆尽的草芥,他们哀心竭力,一心只想活下去。
他也一样。
“你将天罗,增益,我亦,救了你——彼此,两清。”
“今后,我会,离开武陵。”
“就此别过,便好。”
武陵的衙役如此嚣张,今日夺伞不成,反倒被打了个落花流水,难保日后寻他麻烦。
他只不过一个随处讨食的流民,偶尔逃出生天算是幸运,可若那些官爷真想置他于死地,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这武陵县,已经待不下去了。
而元岚听闻他要离开,急着阻止:
“我们方才一同出生入死,怎能就此别过?”
“更何况,荒灾正闹得厉害,你要是出了武陵城,谁能保证郊野山民不会围上来抢着吃你?”
“即便你有能力自保,也抵不过一路上无居无食,留在武陵,至少还能去元府领粥。”
“至于县衙的人要是来找茬…你待我回去问过崇宁先生!”
“……”
宋襄不愿再听下去,只勒紧元岚的衣领,待她望来,便轻轻摇头。
他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从死人堆里长大,在流亡路上过活。
因此从未体验过身有羁绊的感觉,早已习惯孑然一身,不想依靠谁,也不想被谁依靠。
所以,一向能留就留,该走就走,反正,他本就只是大呈千千万流民中的一个而已。
“我,一个人,就可以。”
“宋某,不愿成为,元大人的,小儿。”
元岚闻言,反应片刻。
好家伙,这厮竟是在嘲讽自己认他人作父,搁这儿不齿起来了?
“宋襄,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这件事我已同先生和…”
未待元岚解释清楚,宋襄直截了当地打断她:“到了。”
双脚落于黄土地上,脖颈处的勒迫一松,她已稳稳当当站在元府门前。
而身侧的少年立马退开几步,“唰”
地撕开青色麻衣的下摆,将天罗齐整地包裹了一圈,不露半点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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