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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闻忙道:「柴老不必多礼。」
霍尧把人扶起来,他都不敢使太大力气,生怕把这把老骨头一个小心捏散架了。
柴原颤颤巍巍道:「殿下前来探望,老臣缠绵病榻,居然怠慢了,实在不该,实在不该啊。」
武将尚能饭否,文臣风烛残年,英雄迟暮,令人心伤。
谢闻道:「柴老先坐下再说吧。」
柴原坚持,谢闻不坐,他绝不肯坐下。谢闻无奈先坐下,柴原才在霍尧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坐下来,脸上是惯常的和蔼的笑,但隔一会儿就要捂着口鼻剧烈咳嗽起来。
姜渐道:「柴大人,下官也就有话直说了。此次前来,有些事情要问问柴大人,还希望您可以如实相告。」
柴原眯了眯眼,才看清他是谁,喝了一口茶水压住嗓子里的痒意,「原来是姜世侄,上次老夫能逃脱一死,还是全靠你家女公子的搭救。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不用讲这些虚礼。」
他虽告病,但也知道,皇帝把遇袭一案交给了东宫查办。
姜渐道:「好,多谢柴大人配合,接下来下官所言,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他目光紧盯着柴原那张老脸,不想放过一丁点儿细微表情,「我素日听闻,柴大人在大理寺任职多年,清正廉明,铁面无私。但那行刺之人薛宴,却口口声声表示,他白日行刺,是为了抱家仇。不知柴大人,可还记得三十年前雪刺史走私受贿一案?」
柴原瞳孔猛然放大,剧烈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来,「那是我升任大理寺少卿的第一案,我还记得。明州刺史雪承,和买卖私盐的团伙勾结,收受大量贿赂。」
姜渐道:「可是薛宴却说,他是雪刺史的孙辈,雪刺史有冤屈。他之所以行刺您,也是因为这事。他拿出了证据,并指证您好大喜功,判错了案子呢。」
柴原撑着病体,狠狠一拍桌子,「这绝无可能。当初雪承走私一案,不良人抓捕一支走私团伙,正好截获书信。缉拿归案时,我当时还是个没什麽经验的年轻人,生怕出错,是他自己认下罪过,亲自画押的。当时的官员都可以作证。」
姜渐没继续说话。柴原寒门学子,当时做官之时,绝非权大势大之人,初来乍到,大理寺诸人怎麽可能会联合在一起听他指挥判错案。
柴原又道:「雪承本来是不用判满门抄斩的大罪,他在朝堂之上,肯定还有同夥,只要他供出那人,只死他一人即可。可他冥顽不灵,咬死牙关不肯松口。」
几人皆若有所思。
柴原这番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却点醒了他们。那封被截获的书信,如果不是雪承写给别人的,会不会是别人写给雪承的?
雪承和他感情很好,抑或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他手里,被他胁迫,不得不认下所有罪状?
从柴原家里出来,夜色已经降临,宋燕时转了个弯就能回家,谢闻和霍尧要回东宫,金吾卫自然不会阻拦。
姜府正好就在回东宫的路上,顺路。
姜渐和他们分开後,外面虽然宵禁,坊里面却还热闹着,卖夜宵的,卖小玩意儿的,满满当当得摆满了路旁。
人多眼杂,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多疑的缘故,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姜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钱袋挂在蹀躞带上,明晃晃地在外面晃荡都不担心。
钱袋事小,证物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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