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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知道,正是身子虚着,才吃不了油腻的,这白粥最是温补。”
赵婆子笑了笑,又作态轻轻在自己脸侧扇了一巴掌:“原是我们疏忽,竟忘了姑娘等人,倒累得姑娘贵足蹋贱地。姑娘要吃什么只管说,便是要吃什么山珍鲍鱼,我饭吃一半也要撂下碗来,亲自给姑娘做呢。”
这话倒把盏儿给绕进去了——反正公子的饭我们是有理由的没送,至于你们,大家都是奴才,疏忽也就疏忽了。现在你打上门来想吃什么,敞开了让你们随便点,倒像是盏儿在仗势欺人。
盏儿气得脸通红,沈榶将她拉到身后,知道她是说不过这些老油条的,也懒得和这些人掰扯:“公子早醒了,不但醒了,还教训了不敬兄长的三公子,几位妈妈没听说吗?”
赵婆子等人一愣。甘霖院泼水一事前脚生,后脚沈榶就带人来了膳房,消息还没传到这边来,她们只听见甘霖院传来了些喊声……
几人面面相觑,大公子……敢教训三公子吗?
“现在大公子等了许久,不见晚饭送过来,很不高兴。我们甘霖院有小厨房,一应器具都是全的,公子交代我们日后甘霖院自己开伙,并不敢再劳烦几位妈妈了,没得受这样的怠慢惹人生气。”
几句话说得赵婆子等人下不来台。
“山珍鲍鱼,不该我们的,我们不敢要,赵妈妈也不必拿这话来恶心人。但主子自有主子的份例,轮不到你们来替主子做主,是吃粥还是吃肉!”
沈榶挥了挥手,带来的十几个人顿时摩拳擦掌地走了进来:“搬吧,就按咱们院子的份例先搬够五天的。”
又指点着甘霖院的人:“别忘了把柴火、糖油和各种佐料也拿走。”
见一群人如狼似虎地扑进了厨房,赵婆子脸色几番变换,厨房里其他人也连忙阻拦。但甘霖院的人早就得了沈榶的吩咐,挑着好的抱了就跑,夺不到手的就往地上狠狠摔,再蹋上几脚,只把厨房众人心疼的要命。
厨房虽然是个肥差,但福昌伯府的食材大多是从庄子上送来的,过手的现钱倒不多。众人想捞油水,多是把食材偷偷拿回家去再倒卖。好容易攒了一些,如今被甘霖院众人连拿带糟蹋,心里像刀割一般的难受。
“盏儿姑娘,碟哥儿,这么做不好吧?柳夫人可没许甘霖院自己开伙儿……”
赵婆子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
盏儿柳眉一竖,是真动了火气:“少在我跟前放屁!什么夫人?夫人五年前已经仙去!得官家诰命的才配称一声夫人,你嘴里那位可有?冒充诰命可是大罪,你自己哈巴狗一样去舔一个半主半奴的,别拉扯上我!”
赵婆子的脸彻底挂不住了:"
姑娘说话当心些,就算老婆子一时失言,柳……柳姨奶奶也不是姑娘能指摘的,等柳姨奶奶回来了,老婆子去学上一句半句,姑娘可吃得消吗?"
沈榶本来站在一旁盯着那锅烧开了白粥看,闻言忽然叫了几个甘霖院的小侍从,二话不说就将赵婆子给摁住了,自己则把那白粥连锅端了过来:“看来赵妈妈是脑子有些不清醒了,柳姨娘是半个主子,我们大公子更是正正经经的主子,赵妈妈拿柳姨娘来压人,是看不起我们公子吗?还是赵妈妈以为,攀附上了柳姨娘就可以不把大公子,不把我们甘霖院放在眼里了?”
“赵妈妈好伶俐的一张嘴啊,”
沈榶舀了一大勺白粥,作势要灌进赵婆子的嘴里,“就是不知道喝了这粥,还有没有一条好舌头能去学盏儿姐姐说话?”
那粥刚还在火上煮得冒泡,滚烫滚烫的,一勺子下去怕人命都要去了半条,食管都要烫坏了。连盏儿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榶,赵婆子更是吓得大叫,不住求饶。摁着赵婆子的两个小侍从也紧张极了,却还是十分听沈榶的话,手下用力地按着赵婆子,不让她挣脱了。
沈榶将那勺粥悬在赵婆子嘴上半尺的距离,白粥的热气不断的扑在赵婆子的脸上,吓得她不住的惊恐挣扎。沈榶看了她半晌,忽然一笑,将那勺白粥又丢回了锅里。“这粥太烫了,赵妈妈还是吹一吹再喝吧。这白粥最是滋补的,是不是?”
赵婆子并厨房众人,早已被这一幕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穿堂风一吹抖如筛糠,不住的点头,也不知自己应的是什么:“是、是……”
沈榶冷冷道:“大公子消受不起赵妈妈的白粥,还是赵妈妈自己喝吧。”
闹过这一出,再没人敢阻拦甘霖院的人搬东西。沈榶等人挑挑拣拣,凑了五日的份例满载而归。这时候也没人敢跟他们算账,讨论这份例是多了还是少了,只盼着他们赶紧走。
沈榶等人刚出了门,赵婆子等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忽又见盏儿忽然折返回来,立时吓得如鹌鹑一般缩在角落。
盏儿冷哼了一声,把厨房里所有的姜和胡椒全都揣在怀里,这才离开了。
等了许久,见再没有人折返,厨房众人的心才落回肚子里。看着被抢砸后的厨房,又是心疼又是心有余悸。赵婆子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含恨道:“等柳夫人回来,我定要告上他们一状!盏儿那个小蹄子敢那么说话,不敬柳夫人,还有那个小碟,他、他是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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