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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种子（第1页）

大雨倾盆而下，一位父亲把七八岁的孩子挡在身后，和父亲对面而立的是一个少年。手持一把三尺长剑，眼中充满了仇恨。天空一道闪电劈下，少年冲了上来，父亲举刀格挡，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绕过大刀的封锁，在父亲胸口带出一串血花。父亲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回头对身后的孩子喊出最后一句话：“小峰，快跑！”

就倒在了血泊中。

“啊……”

伴随着一声大叫，小峰从噩梦中醒了过来，这个噩梦已经伴随了他十二年，时时刻刻煎熬着他的心灵，拿起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一个眉须皆白的老人出现在他的小屋门口，和蔼的看着他：“又做噩梦了？”

“师傅，您来了。”

小峰赶忙行李作揖。

“你跟随为师学艺已有十二年了，还是没放下心中的仇恨吗？”

老人问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愧为人子，师傅您就别劝我了。”

小峰眉宇间透着一股坚韧。

“冤冤相报何时了！”

老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吃过早饭，小峰觉得是时候下山了，他拜别了师傅，临行前对着山门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一日行程，他见到了仇人，那张在他梦里折磨了他十二年的一张脸，只是比记忆中多了一些沧桑和风尘。

“你终于来了。”

男人很平静的缓缓开口。

“你一直在等我？”

“是，等了你十二年了。”

“血债血偿，恶贼，纳命来吧！”

小峰两手微微颤抖，两眼通红，那既是紧张又是兴奋，还带着一股滔天的恨意。

说着，拔出挂在腰间的燕趐刀，这是当年他父亲的武器。

单手握刀，向着仇人冲去。刀锋一个直刺，要占住先手优势，仇人剑锋一磕，挽出一个剑花，向左横移一步，轻松躲了过去。

刀锋劈空，顺势下沉，紧接着一个横扫，向着仇人腰间扫去。

刀和剑不同，刀讲究势大力沉、大开大合，又变化多端，可刺、可挑、可劈、可扫；剑招轻灵诡谲、如龙私蛇，以刺、挑为主。

这一扫，去势又疾又快，一抹寒芒封锁住了左右两条活路，仇人只得抱剑防御姿势后退一步。一步失了先机，步步被动，小峰刀法刚猛，或劈、或扫、或刺、或挑，狂风般向仇人杀去，招招不离要害。仇人一步一退，眼看已被逼至墙边，已无退路可退，脚尖蹬地，使出一招鹞子翻身，腾到半空，头上脚下，一剑刺向小峰肩头，小峰刀势已老，不及回撤，肩头被挑出一串血花。小峰忍住疼痛，赶忙后撤，刀横胸前摆一个防御姿态。

仇人右手握剑，左手捏了一个剑诀。两人来回踱步，不再轻易出手，伺机寻找对手破绽。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刀剑互磕到一起。刀厚重有力，小峰又胜在少壮，硬是把剑磕偏一寸，仇人被震的手臂有些发麻，小峰去势不减，直往仇人头上斩去。仇人身子猛然一矮，急忙中使出一个懒驴打滚，避开头上要害。小峰脚下生风，一脚踢向仇人胸口，仇人躲闪不及，一下被踢出三米远，直踢的仇人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两人再战几十回合，小峰故意卖个破绽，下盘空出一个漏洞，仇人看到破绽，一剑刺向小峰大腿，小峰不闪不避，任由剑锋刺进大腿，一丝冷笑出现在小峰脸上，一刀上挑，仇人握剑的胳膊和剑一起飞了出去，扬起一片血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哐的一声落在小峰脚下，一刀挑出，紧接着便是一个横扫，刀尖划过仇人咽喉，一道血线慢慢渗透而出，仇人应声倒地。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在顷刻间完成。

房门吱的一声打开了，踉踉跄跄从门后跑出一个幼童，趴在尸体上放生痛苦。哭了片刻，幼童抬起头看向小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一半装满了恐惧，另一半装满了仇恨。小峰看着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一股寒意从心底慢慢升起。

忽然，一根手指点在了小峰眉头，睁开眼睛才发现师傅就坐在自己对面，他何曾下过山，连房门都没出过，忽然感觉有点凉，这才发现衣服已被冷汗湿透了。

师傅依旧和蔼的笑着：“放下吧，人生还很长，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小峰沉默了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郑重的点了下头。忽然，心中好像有颗种子在此刻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