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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盈松开手,把尺子交给他。
少年稳稳地踩在凳子上,比她高一个脑袋的个头,画起来也比她轻松得多。
宋盈站在桌旁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和挺拔的肩背,往日对那些女生热烈的追捧不以为然,此刻却好像明白她们了。
她一向不喜欢徒有其表的人,但眼前这个少年值得拥有那些光辉,也值得被仰望。
“全都画线吗?”
乔延礼回头问她。
宋盈猛然回神,点了点头:“嗯。”
乔延礼帮她画完,从凳子上下来,把直尺递回给她:“好了。”
宋盈抬手扯了扯口罩带子:“谢谢。”
乔延礼看了眼她的口罩,低声问:“是不能吸粉笔灰吗?”
宋盈眼神错愕了下,点点头:“嗯。”
乔延礼把那盒彩色粉笔拿给她:“那你赶紧画完,一会儿L我写上面的时候你休息,不然戴着口罩灰还是会落下来。”
宋盈心口颤了颤,伸手接过来:“好。”
两人忙完一个上午,还剩最后一块文字和标题大字,以及最后的调整和润色。剩的不多了,打算吃完午饭再做。
乔延礼正准备叫她一起去吃饭,却见宋盈回到她自己的座位,又拿出那个熟悉的饭盒。
虽然离得有点远,乔延礼依然能看清里面的菜,今天是黄瓜和豆豉,黄瓜片边缘还有些焦黑。
想起刚刚写字时无意发现她手上新增的伤口,一个猜测在心底逐渐成型。
继而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么小的女孩子,每天自己做饭?
可学校是寄宿的,除了学费还要出住宿费,宿舍条件不错,住宿费不低,虽然对他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也有不少家长嫌贵,申请走读,其中也包括一些贫困生。
这么一想,也并不是不可能。
宋盈已经开始面不改色地咽下边缘焦黑的黄瓜片,他只好放弃叫她,转身一个人去吃饭。
宋盈捏着筷子皱了皱眉。
今早盐放多了,油有点少,又咸又干,还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和豆豉一起和米饭搅了搅,勉强能入口,但比外婆做的饭还是差多了。
自从妈妈再婚,她被继父嫌弃是个拖油瓶,不允许在家住,每个月只给三百生活费,凑合在他们租的老破小房子里。外婆虽然舍不得她,但要照顾怀孕的妈妈,也顾不上她了。
走的时候外婆对她说,囡囡,你总要长大的,女孩子早点懂事,早点能嫁个好人家,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不要受委屈。
前面几句很可笑,后面两句很多余。
她这辈子最大的委屈就是出生在那个家。
以前爸爸生意做得不错,有点小钱,她过了几年公主般的生活,可以选择喜欢的兴趣爱好,上最顶级的绘画班,用最贵的画具。
可一切都结束在爸爸被合作伙伴欺骗,被银行告上法庭的那一天。
爸
爸还不起债坐了牢,妈妈和他离婚,外出打工,一年后带了个男人回来,说这是她的新爸爸。
新爸爸不喜欢她,而妈妈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在那个家再无容身之地。
炒糊的黄瓜太苦,吃着吃着忍不住有了泪意,她仰头望向天花板缓一会儿L,继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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