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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四峰有神仙,北峰清天南峰鬼,採药直上主峰去,野味却在晴雨涧。
凌风一路跟着瀟月腰绕群山,上山峰,下溪谷,採草药炼成丹,补鲜鱼煮成膳,不说那瀟月的道袍是愈来愈脏,凌风的衣衫羽扇,也破损不堪,徘徊山林之际,面目可憎倒也情有可原。
待凌风蓄鬍满脸,蓬头垢面时,两人才到寻一处瀑布,准备洗净。
「居士,这??」
「怎么了?」瀟月已经赤身入池,朝着飞瀑走去。
「天已转冷,怕是入冬。」凌风单脚点了点水,瑟缩岸旁。
「无碍。」瀟月淋着瀑水,高声道。
凌风深吸口气,甫入水又疾上岸,池泊实在冷冽,最后只以湿巾洗净全身,并刮去鬓鬚,映着水面,露出一张清秀书生面孔,凌风满意地笑笑抬头,却倒抽口气。
「居士!」
「嗯?」
「您??您??蜕皮了?」
瀟月看着瀑布冲刷焦痂,露出光洁新生的肤质,便将全身甩动,把一身乌黑墨皮,洗成了洁净白皙的弹嫩娇肤。
凌风看着水烟四溅的瀑下,旋身展露精壮身躯的居士,虽一丝不掛,但剑眉朗眸,挺鼻皓齿,果真是天上仙人,出尘飘渺。
盥洗完的两人,衣衫袍服也一併手洗去污,看着身旁焕然一新的居士,凌风有些不适应,尤其这样画中般才有的神仙人物,竟然与他一样在池边双手搓揉布衫,更是怪异。
「怎么?」
「呃??不,」凌风洗着内衫,随口道:「仙人们没有什么清净的法门?一纸符文,让脏衣熏体迅速洁净?」
「话本看多了。」瀟月摇摇头:「即便有类似符籙,也不会这般奢侈。」
「那是??」凌风訕訕道:「那大仙们都怎么处理?」
瀟月看着凌风一会儿,后者才恍然:「啊,自是有僕役待劳。」
瀟月点点头,把湿衣架至火堆旁,虽仅着褻裤,但烤鱼煮水,收棚捲铺,却怡然自得。凌风见如此模样,猜想眼前这位大仙居士,应是与那些有眾多僕役伺候的主不同,毕竟瀟月生活起居均是亲手自为。只是先前一副铁面落魄道人的模样,上山下水,还不觉违和,如今换成仙人面孔,倒显得遗世独立。
「走吧,下山。」
「好,这次换爬哪座山峰?」凌风背起自製的竹囊。
「去牛铃村。」
「好,咦!牛铃村?」凌风跟上瀟月,惊喜道:「真要下山了?居士莫至岔路又拐弯向山道行啊!但居士,咱们去那小村做甚?居士、居士、慢些,这青苔任多,卑僕刚刚差点一滑,那个居士??」
瀟月不曾想,凌风竟是话嘮,兴许是山林里鸟无人烟,不多话些,怕是枯寂,下山后理应能恢復那笑面书生模样。
这趟他们两人把巫山四峰都踏遍,连崩塌的日月峰也寻过,採了不少草药,为了方便携带,各又製了竹囊肩背,鹿茸、豹皮、兔肉云云也没落下,更是在南峰深谷採到一株老蔘,但那两把桃木剑却仍不见踪影。
自南峰而出,延山脚回绕至主峰,途径两个小村,将野味换了些鸡蛋米粮,解了口腹之慾,前行又再入一处小镇,添了两套新衣、鞋袜、符纸与蔬果,两位山林野人,摇身成了翩翩公子,而许久不闻人声的凌风,更是恍如隔世。
至主峰山脚,往东百里,落一村,便是牛铃。
两人未见村庄,先闻铃响,叮呤叮呤,使步伐都轻快了些。仲冬农间,牛群发懒卧路旁,见了生人也不理睬,犹自甩尾。
瀟月问了问村民,那夏日里,因阿爷脚扭而上山採药的孩童,家居何方?询至三人,才知晓孩童唤做小猴儿,阿爷是村里猎户,木屋落村北。村民见两位仙神般人物进村,莫不惊奇,有得偷偷打量,有得大胆张望,就是那些回话的村民,唯唯诺诺,怕是平常怎么说话都给忘了。
依言而行,小村木屋少,多为砖房,三两错落而聚,邻舍最远不过十来步。凌风笑脸迎人,村民不敢对视,反倒瀟月面无表情,孩童纷纷环绕。
「哥哥是神仙吗?怎这般好看?」「不是。」「大哥哥哪里来呢?」「巫山。」「哇!那个高高的巫山吗?」「是极。」
嘰嘰喳喳声中,瀟月领着三两稚童,来到木屋,而凌风已先一步去敲门。
「谁啊?」「巫山主峰有客来。」
木门一开,白首老朽一望,只见笑面书生,英气逼人,木訥道人,和蔼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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