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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浙师大（第1页）

记得国庆节结束回学校时坐了火车，第一次坐，在郑家邬坐绿皮火车，多少钱忘了，火车比汽车稳多了，后来金华浦江之间的汽车经常抛锚，在半道上叫天天不应，这是后话。

第一次去图书馆，准备借郭沫若的《女神》，可是就是输不对拼音，n和l和r分不清，自己还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真是丢脸，教拼音的老师叫我们读拼音字母表，一个一个站起来读，读完了她就点桌号，说几号是东阳人、几号是浦江人、几号是义乌人、几号是磐安人，完全猜对，原来我们的拼音是乡音。于是从a、o、e开始学，婺城的同学拼音最正，那时王雪文就成了帮老师给我们过拼音的小老师，也背《国际拼音字母表》。古汉语老师是个老学究，抽着香烟，讲着单音节词双音节词偏义复词古今异义词，脑海里都是学问，那时买了一本《古汉语词典》，现在还摆在书架上，从《诗经》《论语》一直学到《史记》《资治通鉴》，一直学到《三国演义》《红楼梦》，从字的来源到诗歌的起源到文学的创造，只记得古汉语老师个子瘦小，精神矍铄，很像小船上赶鱼鹰的老头，一身黑色穿着，如果不是在课堂上，根本不会认为是大学老师，好像没有跟他单聊过。

没过多久，敏娟就遇到了追求者同班同学东阳人李亚亮，本来一起玩闹的我们，因为亮哥的加入分散开了，敏娟个子有一米六，在那个年代是高个子，外形像极了邓丽君，甜美温婉，亮哥天天去17幢女寝送早餐，眼里只有敏娟一人，同寝的梅兰落单了，敏娟一直拒绝亮哥，亮哥就到女寝弹吉他，吹笛子，百般武艺亮相，人设文艺男，男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对，敏娟被他真情打动，可敏娟妈妈极力反对，不想女儿嫁到邻县，叫我们去跟敏娟做思想工作，我就直接问敏娟，能不能分开，敏娟说了两次经历，一次是走在去教室的路上，从寝室去教室要经过一条绿荫小道，鹅软石铺就，敏娟直接提出分手，跟在身后的亮哥就“嘭”

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吓得敏娟半天回不过神来，还有一次在图书馆，敏娟说分手，亮哥直接跑到图书馆楼顶，你再说我就跳下去，我知道劝不了了，在师大的浦江学子都愤愤不平，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碎了很多男同胞的心，可后来事实证明亮哥不是牛粪，是人才。

我跟银素成了形影不离的搭档，群青也遇到了吴宁成的追求，群青会写诗，有些才气，吴宁成会摄影，那年我哥哥去师大玩就是吴宁成拍的照片，至今还保存着，黑白照。

银素姓芮，是浦江黄宅镇东塘村人，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在浦江人民大会堂复读时就是要好的同学，在我们六人中个子最高，身材偏瘦，皮肤略黑，一头短发，精简干练，有些男生气概，善结交朋友，读政教专业，我们其余五人是汉语言文学专业，除了各自上课外几乎都黏在一起。暑假时三五好朋友都会相约游玩，那年暑假哥哥的新房子正在造地基，沙子都是清溪里现成挖淘，叫了村里几个男劳力，我们一家全在河里淘沙，细沙是跟水泥搅拌做粘合剂，粗石跟水泥混杂做成房墙，用夹板在地基上固定，倒入混泥土，泥工师傅在上面用木棍压实，一层一层往上叠加，地基是大石块垒成，这一间半房子原是生产队的公用房，后来责任制分产到户，公用房就拍卖，我家和大伯家合作投下，大伯家完整两间，我家是一间半多一点，分给了哥哥，母亲就在分家时把他们养老的房子定在这里，母亲到现在还住在二楼。快到中午，我跟母亲在家里烧中饭，突然来了两个男生，一个是银素的班长，一个是政教系的王宏亮，当时他们在村口问我是不是这个村，恰好问到了哥哥，当时还有洗衣服的村民，她们还以为其中肯定有个是我的男朋友，可是我自己知道根本不是，没有接触过几次，后来在我家吃中饭，然后去找银素游玩，从清溪到东塘有二十几里地，他们骑着自行车，翻过“大岭”

，大岭海拔有点高，大岭外叫“外乡佬”

，大岭内叫“山里佬”

，外乡佬看不起山里佬，觉得山里佬愚钝，交通不便，是没有教化的愚民，大山隔断了山里人的希望，山里贫穷，大姐二姐到更山里去砍柴，“廿三篷”

“海门口”

是我们大畈乡的最远点，是我们浦江县最高峰所在地，是父亲在文革间被发配十年教书的地方，是小时候不听话母亲说把你卖到那里去的地方，山高树密，路窄崎岖，姐姐们早上带上干粮，砍一整天柴，运回村里，然后装到独轮车上，在农历初三初六初九到岩头镇集市去卖，就在当天五点左右，村里一群年轻人就推着独轮车，翻过大岭到二十里外的岩头镇卖柴，大岭是很难逾越的，两个姐姐做着男劳力的事，一个推一个拉，有时是进一步退两步，同村的男生都会帮忙，那天母亲就会翘首以盼，看到一个个卖柴小伙回来，母亲都会询问，“站市角”

指卖不掉或卖不及时，有时是天气不好，卖不掉只能寄在某户人家的墙角，下次集市时再去卖，一般都会便宜点卖掉，大姐和二姐相差三岁，大姐在二十二岁美好年纪就去世了，至今都不知道什么原因，记得我在村小学读书，一个下午，张柄星老师叫我回家去，我一回到家，只看到大姐躺在竹床上，母亲大哭着，家里家外都是人，前两天大姐身体不舒服，早上吃了一颗感冒药，下午生产队到王村劳动，大姐还是去参加，稻苗插下不久要“护田”

，大姐当时不舒服，就走到田埂上蹲下休息，突然一头栽到下一丘水田，父亲从学校赶回，大哭。大姐的离世是我们家一生的痛，现在会想起如果大姐在世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漂亮能干的大姐。

二姐是村花，村里有一个婺剧班子，《杜鹃花》中柯湘就是二姐扮演，父亲会拉二胡，于是在农闲时村里就会排演节目，在正月里去各地演出，张福星同村不同生产队，演剧中的叛徒，当时一直追求二姐，直追三年，帮了我们很多忙，出力的事情都会帮忙做。后来成了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