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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倒置怀表（第1页）

岚的仿生皮肤在霓虹雨中泛着珍珠母光泽。

她站在塞纳河餐厅的镜面立柱前，看着全息菜单上不断变幻的分子料理投影。韩城特意选了靠窗的悬浮包厢，这个位置能俯瞰整条记忆银行的蓝色数据流，却也让每个食客都暴露在三百六十度监控中。

“你换了香水。“韩城解开西装袖扣时，金属表链在桌沿敲出清脆声响。他今天用的是檀香调古龙水，这让她想起实验室里处理尸骸用的防腐喷雾。

梅岚转动着红酒杯，液体在杯壁拉出血丝般的挂痕：“是消毒剂的味道，今天处理了一批三级污染的记忆晶片。“她故意让纳米手套显露出工作状态，指尖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整点报时声突然响起，韩城西装内袋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嗡鸣。他取出那枚维多利亚风格的珐琅怀表，表面雕刻的蛇形指针正在逆时针飞转。当梅岚试图看清表盘时，怀表突然迸发出刺目强光。

“小心！“韩城抓住她的手，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脑机接口意外产生共鸣。梅岚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手术台上垂落的银白发丝，插满导管的婴儿培养舱，还有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茉莉花。

服务生的到来打断了记忆共振。当升降餐台送来前菜时，梅岚注意到餐盘边缘的分子泡沫正在诡异地避开某个区域——那里藏着微型信号屏蔽器。

“尝尝这个，低温慢煮的蓝鳍金枪鱼。“韩城将餐刀斜切入鱼肉，露出内部机械结构的横截面。梅岚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根本不是鱼肉，而是包裹着生物涂层的记忆储存器。

餐厅灯光突然调暗，全息投影在穹顶演绎《天鹅湖》改编的赛博朋克舞剧。梅岚借机启动义眼的透视功能，发现韩城的西装衬里缝着七枚不同频率的记忆阻断器。最致命的那枚，正贴在他心脏位置。

主菜环节，汪曼出现了。

这位挂着三星主厨勋章的女人推着餐车走来，机械义肢与骨骼摩擦发出细密的咔哒声。梅岚瞬间绷紧脊背——汪曼右手缺失的无名指指纹，与今早收到的包裹封口处的压痕完全吻合。

“这是特制的松露鹅肝，“汪曼的声音像砂纸打磨金属，“用了我培育三十七天的赭曲霉。“她切割食物时，义肢关节处渗出淡绿色润滑液，滴在餐盘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当汪曼俯身布置配菜时，梅岚嗅到了那股刻入骨髓的茉莉香。记忆突然闪回到车祸现场：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她分明看见副驾驶座上摆着茉莉香薰，而车载系统显示的目的地是“莫比乌斯环“。

“餐后甜点需要现调温度。“汪曼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餐车底层闪过存储器特有的蓝色冷光。梅岚借口补妆来到洗手间，发现镜面上用冷凝水写着二进制代码。

翻译结果是：小心糖霜。

回到包厢时，韩城正在用特制叉子搅拌着熔岩蛋糕。液态氮烟雾中，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折射出异常频闪——那是记忆操纵者才会佩戴的神经脉冲增幅器。

“你最喜欢的玫瑰盐焦糖。“他将甜品推过来，糖霜在盘底拖出蛇形轨迹。梅岚的味觉传感器突然报警，检测到高浓度苯二氮?类化合物。这是黑市流通的记忆阻断剂，服用者会产生二十四小时的认知偏差。

全息投影恰好切换到高潮段落，机械奥吉莉娅的翅膀轰然张开。梅岚借机打翻红酒，趁着擦拭桌布将甜点倒入暗袋。液体渗过布料时，竟腐蚀出记忆晶片特有的六边形纹路。

“我去下料理台。“韩城突然起身，怀表链子勾住了梅岚的铂金发卡。当他仓促解开缠绕时，表盖内侧的镜面折射出惊悚画面——他后颈的植入体接口，正在渗出与她相同的淡金色液体。

梅岚追着茉莉香来到后巷时，暴雨正冲刷着墙面的全息广告。汪曼的机械义肢变形为粒子切割刀，正在肢解一辆记忆运输车。被摧毁的容器里溢出猩红雾气，隐约可见数百个挣扎的人形轮廓。

“你也在找林茉的遗产？“汪曼突然转身，义眼闪烁着诊断病人时的冰冷蓝光。她扔过来一枚记忆芯片，上面用纳米雕刻着梅岚的基因序列图：“我们不过是十九号和二十号试管，真正的主程序正在苏醒。“

运输车残骸中突然滚出半截机械臂，梅岚认出这是程野去年淘汰的旧型号。当她弯腰查看时，汪曼的粒子刀已经抵住她后颈的植入体：“想知道车祸真相？去问你的黑客小情人，他可是花了三个月替换监控“

警笛声由远及近，汪曼如蜘蛛般攀上垂直墙面消失不见。梅岚在污水沟里捡到破损的运输清单，泛黄的纸质文件显示这批记忆容器的源头，竟是韩城家族控制的“永生医疗中心“。

回到公寓时，程野正蜷缩在全息投影组成的茧房里。这个向来桀骜的黑客此刻脸色惨白，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十七个被篡改的监控画面悬浮在四周。

“你的车祸发生在4月23日零点，“他调出高速公路的星轨图，“但当晚该路段所有摄像头都拍到双子座流星雨——而天文台记录显示，那天的流星雨应该出现在相反方向。“

梅岚的植入体突然剧烈疼痛，程野的警告声变得忽远忽近：“他们替换的不是监控内容而是整个时空坐标“

在彻底昏迷前，她看到程野撕开自己左臂的人造皮肤，露出下面精密的量子处理器——这个陪伴她二十年的发小，机械义体覆盖率竟然达到了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