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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睿的手抖得厉害,我转头看见他额上涔涔汗水,面色蜡黄,跟死人差不多。
我不明白他和姜四到底在谋划什么,但是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反抗不了他们两个。
姜四招来人,利索地把焚香炉捆了,他自己还不放心,踩着焚香炉腰背再把绳子打了几个牢固的登山结,也不管自己正在流血。然后,一群人商量了半天把人搁哪里,最后张睿说:“搁我床上吧。”
姜四诧异地看了眼张睿,再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张睿说:“放你这里可以,不过你别因为你家瓶子向你讨人情,就把人放了。”
我抽抽嘴角,心说,姜四,你够了。
张睿道:“我不会让你白忙一场。”
人抬进了张睿卧房,我跟着一道进屋。张睿遣走姜四和若干下手,进屋把门关上,扶着桌脚坐下来,满脸汗水,顺着一张冰脸往下淌。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两个人,一个病着一个晕着,老子真是两难。
我和张睿隔着一张桌子,坐了半天,我冷道:“你干什么要和姜四这样对香炉?他哪里得罪了你们?”
要不是边上有被五花大绑的焚香炉,我还真不想板着脸和张睿说话。他活生生一个人,面色却跟死人一样惨白,看起来了无生气,比焚香炉还惨淡。
说实话,我看着这样的张睿,心里一揪一揪的疼。想当初明王墓里俊俏神气的帅小哥,看人时眉宇间淌着一股英气,倨傲而潇洒,来去如风。现在在眼前的人,早没了当初十分之一的锐气。
此时的张睿眼底含着一段情伤,一想到那是我造成的,我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想了想,觉得刚才语气太强硬了,便缓一缓说:“你们要抓人,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现在他不待见你,你又容不下他,我夹在你们中间多为难,干脆把老子一劈为二,分给你俩得了。”
张睿轻轻的笑了:“你想太多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已经想通了。”
我愣了愣,看着张睿那双眯起来水雾蒙蒙妖气万分的眼:“你真的通了?”
张睿笑笑,接着正色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跟姐姐住在胡同里,就在你家隔壁。”
那段往事前文提到过,我那时候给张睿起了个如今难以启齿的绰号,弄得我一直不敢在张睿面前再提起小时候那些破事。现在被张睿先提起来,我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轻轻点头,算是回答。张睿笑道:“我记得那时候我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在我和姐姐搬进胡同以前,我只在张家住过几个月,老爷子发现我经常有些不合常理的举动,觉得我是妖孽投胎,就请了算命师傅来给我测八字,一测测出我八字凶险,命中会克死年长者,一生所得最后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瓶子,你不喜欢我,也在我预料之中。”
他刻意地加重了几分语气,“阿四那些话,听过就忘了吧。”
看张睿一脸云淡风轻,最后那句话着实让我心里闷得难受,不知怎么安慰他才好。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事,笑道:“你也不用同情我,我这一生会变成这样,全拜一个人所赐。”
我不解:“这话怎么说?”
张睿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生下来就注定了不能改,但是八字所影响的命脉运势却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改变。有的人因为八字缺水,就取带水的名字,有的人八字犯金,就少碰金饰。老爷子给我改名,使得我名字与八字犯冲,这是其一。但最主要的是,在我住进张家以前,曾遇到过一个白衣人,那个人将我囚禁在一座塔里,因为他,让我脱离了一个正常的人生。最近我才知道,那座塔就在沈家古宅中。”
我惊道:“你小时候去过沈家古宅?”
“大概是在我三岁左右的时候。”
张睿回忆道,“那时候我太小,已经不记得怎么会在那座塔里,我只知道自己被关在里面出不来,有个白衣人每天会来塔里看我,给我送吃的,还教我识字。我会懂波形密码,也是他教的,还有那本写满了密码的笔记,小时候我一直捧着的那本破本子,是我从塔里偷出来的。”
“从那以后,你的命相被改了?”
张睿神情里露出一丝苦涩:“那座塔里的一切,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留下一些痛苦的记忆,却不记得曾经在那里遇到过什么事。我的一生变成这样,全因为那时候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学了不该学的文字,接触了我本来不应该接触的事物。我会倒斗,不仅是为了追查姐姐的死因,也因为我小时候的那段经历。我想如果能再找到那个人,我想问一问,为什么他要改我的命,让我的人生变成这样。”
“那个人是谁?他是沈家的人?”
“那人终年戴着银面具,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连年纪大小也不清楚。名字他也没告诉我。”
张睿皱了下眉头,“不过最近,我查到这个人多年前在黄羊川出现过,曾在一支考古队中呆过一阵子,我托师傅去黄羊川,就是调查这件事。”
我大吃一惊:“独门独派去黄羊川,是你托他去的?”
“嗯。”
张睿目光瞥向床头,“因为我想到,龙小爷以前也在黄羊川参加过考古队活动,也许他和那个人见过面。我托师傅去那里求证的就是这件事。但因为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师傅去了这么久,才刚有些眉目。”
“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队一开始在黄羊川工作了几个月毫无进展,后来加入了两个人,一个是二十来岁左右的年轻人,对鉴定古玩很熟手;在那个年轻人之后,又来了一个叫九爷的老人。自从这两个人加入以后,那支考古队就不断发掘出新的墓穴,获得了惊人的成就。”
张睿在说的时候,我脑中隐约浮现出一些破碎的画面,画面里的场景我认得,那是黄羊川的土坑,一个连一个,二十多年前那里因为出土了一批珍贵的古物而引来大批考古爱好者。但是其中有些画面我却感到很陌生。也许是张睿描述得比较详细的缘故,我的脑中浮现着一个面貌清瘦的年轻人,面容被头发掩着看不清楚。
我被那些画面弄得有些恍惚,只听张睿继续说:“我认为那个年轻人就是龙小爷,但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直接去问本人,肯定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我让师傅写了封信给龙小爷,如果龙小爷看了信后的反应是想逃,那说明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我回过神来,惊愕地看着张睿:“那信,原来是你用来试探香炉的?!”
张睿定睛看着我,沉声说:“瓶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二十多年前那个年轻人就是龙小爷,那么如今在我们眼前的龙小爷是谁?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样貌一点也没有变老?”
作者有话要说:丫头们都很在意姜四和张二这对……他们是关系非比寻常的好友,这是肯定的,至于姜四是不是喜欢张二,大家都觉得这都是很明显的事了,俺一开始也打算不写得很明白,有那么点意思就成,俺觉得以他们俩的默契,点到为止就够了,太明了反而少了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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