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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宇文邕的表情明明没有任何的变化，但覃笙跟他对视的一瞬间，还是心颤了一下，但为了段然，她依然坚定的道：

“我确定。”

这三个字一出来，明明月朗星稀的夜，仿若乌云盖顶，连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似的，气压低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宇文邕看着覃笙，看了很久，在她不躲避，不退缩的眸子下，开口道：

“好，本王答应你，留他一条性命。”

这一个留了，铁牛山其他的土匪，定当全部斩杀。

覃笙却又朝他摇了摇头。

“不，不仅仅是这个，我还想让你暂时放过铁牛山其他的人，让我把税银之事调查清楚后，再定他们的罪。”

“呵......”

宇文邕笑了，笑意冷冽，不达眼底，眼睛直直的盯着覃笙，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提醒她。

“若是如此的话，就得用第二个允诺，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用一个，就只剩下一个了。”

原以为覃笙会迟疑，会犹豫，会算一下值不值当，可她却在宇文邕提醒完后的瞬间，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

“那就用吧！”

那就用吧？

说的可真轻松，好像他的允诺无足轻重的像是路边的草，脚下的泥，随处可见。

宇文邕恼恨的喉头一阵腥甜，视线越过覃笙看向她身后的段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扒皮抽筋，果然是个妖人，短短的时间里就将笙儿蛊惑成这样，像个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覃笙身子微微往一旁移动了一下，隔断宇文邕凌迟段然的视线，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之前允诺过的，你不会不守信用吧？”

对于她这份全心全意，几乎豁出一切的护佑，段然心中十分的动容，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总是告诉他，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人的本性是复杂的。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自私利我，为了自己的利益，很多人可以失去良善失去人性，所以师父叮嘱他，下山后对任何人都要保持一份警惕，万不可抛出自己全部的真心，因为他的性子太过纯良，容易受到欺骗，利用。

还让他下山后，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的小师叔，跟着他的小师叔在人间历练，也会放心很多。

可他下山这么久，遇到的几乎全都是好人，先是大当家的，在他弄丢钱袋，身无分文，饿得几乎奄奄一息之时，即使跟他素未蒙面，也请他吃喝，给他安排了客栈。

这算是救命之恩，所以他跟着大当家的进了土匪窝，成了军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尊重他，爱戴他，将自己最珍贵的拿出来给予他。

再后来就是覃笙，两人也才认识没多久，对彼此的过往身份都还不了解，她便为了他直面当朝晋王，还拿出两个允诺交换他跟寨子其他人的安危。

王爷的允诺有多珍贵，就连三岁的孩童都知晓，可她却毫不犹豫的用了两个，这份情厚重的令他有些眼睛发涩，鼻子也酸酸的，这要让他如何回报啊！

“马兄......”

段然看着站在他身前，虽然瘦弱，但却无比坚挺的覃笙，一开口就哽咽了。

可此刻的覃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感动，而是在紧盯着宇文邕。

“晋王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希望你不会言而无信。”

明月还想杀了段然为青川报仇，此刻见宇文邕默然，情绪颇为激动。

“主子，不能答应。”

宇文邕确实不想答应，若说之前他对段然生了爱才之心，但在贱死了他更为诡异可怕的手段之后，对他就只有杀心，这样的人留在世上，若是生出不轨的心思，对黎民百姓而言，就是灾难，但此刻覃笙拿出曾经自己给她的允诺来交换，他又岂能失信，只得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