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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做国师水怪夸官 得奇石妖王兴兵（第3页）

是晚无话，次早天光。规辛别过众魔，背剑登云路望长留山正行。忽地，一股妖气阻住云路，规辛拨开云雾，俯瞰其间。却见一条身长千丈，九头巨蟒，盘踞终南山颠峰之上，九个头口吐老痰，赛似洪水，分别吞噬四方百里之内的人畜。规辛道：“好利害，莫不是那被大禹所杀的凶神相柳。魂魄凝聚复生成像，逃在此处害人。我将它收伏，一来为民除害，且又得一个强助。”

按低云头，擎剑在手，作势欲劈之状，喝道：“那孽畜可识得我手中宝剑麽？”

相柳昂着九颗门扇大狰狞狞的头，露出两排如弯刀明晃晃的牙，眨着一双似灯笼黑乎乎的眼，淌着万年积攒的黏糊糊的涎，盯着擎剑伫立云霄的规辛，恍然一惊，未及开口讨饶，早被那至阳的万丈煌光震得魄荡魂消，愈来愈小，缩在终南山峰岩之上，变成一个匍匐求饶的妖精。那妖精黛眉含惧微微蹙，眼横秋水泪淙淙。匍匐乞怜声凄婉，涕交颐下销人魂。身姿纤弱不经风，翠袖笼出两玉笋。指如葱根白白嫩，冰肌玉骨酥酥胸。莺声巧啭怕伤身，啮齿含颦弄虚情。好便似路逢险处难回避，事到其间不自由。那妖精万年得道，精熟人情，深谙世故，泪珠扑簌簌的掉，娇怯怯道：“规阁主的煌灭剑，奴家怎担得起？莫伤我性命，情愿皈依大法。”

规辛按落云头，道：“你虽是一个妖精，却也通达识务。今后跟我安邦定国，扫寇除魔，可愿意么？”

妖精道：“感念不杀大恩，情愿追随左右，将功折过。”

规辛道：“你先起来。”

妖精方才惶恐，站起身来，低眉立在一旁。规辛见她月貌花容，天然俏丽，一想到她是食人的凶神相柳，便意兴索然了，问道：“你原是女儿身？”

答道：“娘胎出来便是。”

又问：“相柳是你名字？”

妖精道：“人皆知我名，既是跟随哥哥，改过从善，重新做人，求赐名字！”

规辛道：“声音婉转如莺美好，记住我特赦你的好情。取你相为姓，给你取名相婉情，如何？”

妖精羞怯怯道：“谢哥哥赐名。”

规辛道：“我要去长留山见我师父，留你在此，未免一时性起又要伤生，就作伴跟我去罢。”

相婉情道：“情愿服侍哥哥。”

正是：一念成魔一念佛，万般前程万般缘。凶神相柳能为善，长留门人种魂冤。

却说黄巢脱难，率众一路逃到青要山，正见山崖前几个小妖舞刀弄剑，操演厮杀做耍子。冷不丁见黄巢麾众狼狈至此，疾跑上来问道：“姐夫如何落魄至此？”

黄巢道：“快去禀报你家大王，我来也！”

妖王闻报，急急跑出洞府，前来接驾。恰似入门休问荣枯事，一看容颜便得知。妖王道：“姐夫如何就落败至此？”

黄巢就将规辛搬了救兵赤炎君前来闹事，如何挟持雪女，激的雪凰现身与之斗法，一个被翼宿殄灭，一个被英招带去昆仑。又如何被那鳕河水怪水灌曹州，逼出他来，黄揆遇害逃难至此的事一一说了。妖王衔恨道：“规辛不死，永无宁日。我便先给黄揆作衣冠冢发丧，然后会同各路妖王，一同发兵直捣规辛老巢镇妖阁，断然跟他做个了断！”

黄巢大骇：“镇妖阁树大根深，妖魅无穷，又有朝廷撑腰，神人庇护，名正言顺的，如何能与他争锋？此去岂不是飞蛾扑火，神仙也难解救。万不可为！”

妖王嚼齿穿龈，恨恨道：“姐夫呵，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呐。”

没脑的珏海，莽撞的鬼王，跟着叫嚣道：“我也去，势必见个死活。”

不伶俐，常忧愁起哄道：“正该如此，这叫做礼尚往来，他来打的，我也去打的。”

黄虎黄豹等众也义愤填膺，嚷着要去京师大闹一场。妖王道：“你们驾不得云，走不得路，千山万水路途遥远，就在这里将歇。待我们回来庆贺！”

一璧厢都给黄揆做衣冠冢，众将士撒纸钱祭奠英魂，告慰亡灵。正在那哭告祭拜，云霄里南极仙翁道：“黄揆来也！”

言未已，黄揆站在众人眼前。黄巢尚还不信，摸着黄揆身子，惊喜道：“兄弟没死啊。”

黄揆道：“是仙翁从断头台上救拔我脱离苦海。”

黄巢等众齐齐撮土焚香，望空稽首叩拜仙翁。仙翁呵呵一笑，飘然而去。黄揆道：“那个捉我的水怪鳕河，如今做了国师，好不狂傲嚣张。”

妖王道：“我们正要去大闹镇妖阁哩。”

黄揆道：“我也去。”

妖王道：“我召集四海八荒，各洞妖王前来一齐去打镇妖阁。”

黄巢道：“你如何召集他们？”

妖王道：“那日我跟蟾宫夫人在那元宵夜，赏了花灯，归来途中巧遇一个头上独角，身形如虎的怪兽，其肩长有一对羽翼，毛色金玉，尾巴如龙状。我原想捉它来耍子，赶了一程，到那丛林深处，它却从口中丢下一物，借此逃脱。我拾起来一看，是一个五彩斑斓的石头，看它光彩夺目，把在手里玩弄。却惊动了百里外宋州的二弟伏秧，他乘风而来，我问他如何至此。他反问我手中此石如何得来。我说是一个怪兽吐出来的，他说此石乃是女娲石。当年万妖之宗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留下一个绝小的做了废材不用，后带回去留在身边当作玩物，此石跟女娲娘娘朝夕相伴，便成灵性，天下群妖拜谒妖皇女娲时候，常见此石，故侍它如侍女娲娘娘。此石但放光，照耀天地，群妖必来朝拜，奉如女娲一般，所令无敢不从。伏秧说这是至宝，不可轻易示人，珍藏起来，如有需要，藉此召集天下诸妖，可号令之。为此我跟伏秧还庆祝了两日哩。”

黄巢道：“那快去拿来，一试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