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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浴火凤凰战黑龙 混唐黄巢逢白虎（第2页）

朱温道声：“好。”

苦恨张惠生死不明，未知下落。李徵道：“还有一事，有人说之前张委派人护送他的妻子儿女从东城逃生。”

朱温喜出望外，叫道：“李徵、大哥、炎卿这里你们善后。胡臻、谢桐你两率人与我去追。”

李徵、朱椿等应声道：“得令”

朱温率众急急赶出城来，此时节地冻天寒，又怕张家儿女冻饿，遭遇匪患而死，正是爱最切追更急。早追出三十里远近，不见踪迹，又着胡谢二将率众分头追寻，千叮万嘱：“找着了万不可说城破一事，只说张委差遣来接她回家。”

二将欣然意会，分头去找。朱温追了半日，至晚不见一户人家，借宿无望，教众人拿出食物就地歇息分食。新月初升，北雁南飞，说不尽的凄凉。朱温默默祷告：“张惠张惠，你究竟在何处？如果我能与你结为夫妻，甘愿折寿半百，死也心甘。”

默念一首诗，以抒己志，以解相思：“张惠张惠在何方，我思你颜近痴狂。不得与你共衾枕，便坐龙椅也遗憾。皎皎明月鉴我心，天地凭证不相骗。马踏四方非吾志，只为寻卿做鸳鸯。”

咏罢，想想良缘难成，叹息一声。时有一人叫道：“那里有人向火。”

朱温等人转头望去，前方数里外隐隐火光闪烁。朱温欢喜道：“快去来！”

翻上潾潾兽，风驰电掣也似的一溜烟去了。

那潾潾兽一骑绝尘，片时而至，朱温厉声道：“张惠在此处麽？”

黑夜里突然窜出这么一个煞星，那火旁十数个男女吃这一惊不小，望后就倒，好似夜鹰惊宿鸟，飞洒满天星。几个将官仗着刀枪来战，余众四散奔逃而去。朱温怒道：“放走我婆娘，取你狗命。”

挥起开山刀剁翻几个，跳下神兽逮着一个，叱问：“张惠在哪？”

其人手指山坡道：“适才朝那里跑了。”

朱温手起刀落，将其杀翻，便要去追。那火在打斗间踢在草丛中，柴干风迅，此时已然蔓延上山坡，哪里还能扑得灭。略一迟疑，火势愈大，人莫能近，急的朱温气的捶胸顿足，蹲身哀嚎。倏地想起百宝囊中有那能避火灾的红鸦，欣喜之下，跑到潾潾兽身前，百宝囊抓出红鸦，只见那鸦：身如火焰，鸣叫嘹亮。不惧烈焰，穿梭如常。那红鸦过处，扑棱着翅膀，火焰尽灭。朱温跨着潾潾兽从容跟随穿越烈火，仿佛如痴似醉，更不畏死，望炽热的火光深处走去。正是：为得美人入火窟，痴情一片朱阿三。

却说张惠母女果然逃难跑到山上，仓皇之余，回身望见火光四起，火借风势迅猛异常的朝山上飞窜过来，母女两惊得魂飞天外。跑了几步，张母一跤摔倒，张惠扯拽，其母哭道：“惠儿，为娘伤了脚踝，行走不得。怎忍连累你，快逃命罢。”

一把推开她。张惠哭的死去活来，不忍舍弃娘亲，两下拉扯推搡不休。眼见熊熊烈火迫在眉睫，张惠见母决绝，一步三回首，嚎啕而退。跑不上数十步，猛回身见那娘亲被火吞噬。张惠嚎哭道：“娘啊。”

再也不肯苟且偷生，径直跑向烈焰。张母临死之际，看着张惠扑入火光之中，一声惨叫，只见冲霄烈火中一只火凤升空而起。张惠昏死，周身火焰霎时熄灭。只见那火凤，好生厉害，有诗为证：遍身赤红如烈焰，叫声嘹亮响声高。凤育九雏名排四，妖娆火凤性暴躁。赤地千里一时念，威名赫赫镇群妖。浴火重生称涅槃，千劫何须吃蟠桃。合虚顿开走蛟龙，九雏降临历尘嚣。投胎转世喜为人，遇难焚身宁不恼。火凤振翅翱翔三匝，见那火中一人骑着怪兽正行，料定就是冤家，径扑向朱温，厉声道：“你是谁人，为甚害我？”

吓的朱温魂飞魄散，目注着头顶盘旋的火凤，嘶哑着说：“你是谁？怎说我害你的话？”

火凤道：“我是被你火烧的张惠，怎敢抵赖。”

朱温惊得摆手摇头，牙齿打颤，道：“不是我，我没放火。我思慕张惠，怎忍加害，天地为鉴。”

火凤道：“好一个心肠歹狠，狡狯之徒。我教你自食恶果！”

言罢，口吐一轮烈焰，去烧朱温。朱温惊骇：“我命休矣！”

当时身前身后，头上脚下无一处不是熊熊烈火，吓得手足无措，惊魂欲飞。

在那生死关头，忽见一条黑龙飞腾而至，口吐急雨，将那烈焰浇灭。火凤道：“黑龙尊者，你我同出合虚，本河丼不犯，为甚却来庇佑此一介凡人。”

黑龙尊者道：“我跟你一样借人肉身转世，此人便是我依附的肉身。怎能教你害死？”

火凤道：“他将我一家赶尽杀绝，纵火烧我，我必杀他报仇。”

说罢，抖动翅膀，火光激发，袭击尊者。尊者一头吩咐朱温快走，朱温巴不得快些远离是非之地，一溜烟走了。尊者径自迎战火凤，一场好杀：那火凤原是火中灵，黑龙本属水中精。这个赤炎火势强，那个吐水倾波猛。这个怪他护朱温，那个偏心挽残生。从来水火不相容，怎见今日两相侵。火凤嗔怒嘹声鸣，尊者桀桀怪笑宏。火来水淹犹嫌迟，水狂火猛战云中。翻翻滚滚挟雷电，缠缠绕绕夹雨风。这个喷云吐雾，那个拨土扬尘。一龙一凤恶战，普天神祇传闻。本该和鸣呈吉祥，堕落凡尘生贪嗔。龙凤不谐难作为，月中嫦娥笑他浑。毕竟黑龙有移山掀岭的手段，倒海翻江神通，鏖战百余回精神更胜。火凤力竭，败下阵来，飞下云端，依然附到张惠身上。张惠疲倦的睁眼，身上却没有一丝烧伤痕迹，嘟囔道：“我没有死？”

转眼看着烧焦的娘亲，泪水如泉，伏尸号啕起来。张惠嚎哭正痛，忽听山下人声嘈杂，到吓一跳，顾不得娘亲，哪管脚下深浅，抹着眼泪撒腿就跑。

却说朱温跑到了山下，不舍就走，待到众军赶到，悄声躲在荒草丛中，暗观动静。见那鏖战的黑龙火凤斗的天昏地暗，打到月挂中天，晃眼不知所踪。正在诧异凝思之际，胡臻、谢桐也率众赶到，多说：“远见这边火起，料定有事，着急赶来。不知可找着张惠嫂子么？”

朱温道：“方才我杀了几个唐兵，一时疏忽火烧到山上，我仗着红鸦开路，冒着烟熏火烤，上山寻找张惠。怎想来了一只火凤，周身百丈大小，全身赤炎，自称我害杀了张惠，要杀我报仇。在那性命攸关之处，一条黑龙喷云吐雾，口喷海水阻止火凤行凶。那条黑龙叫我快走，是我跑下山来，不忍罢手，彷惶之中，兄弟们都到齐了。毕竟不知还找她麽？”

众人都擦把汗，惊魂未定地说：“吉人天相。好险！好险！”

胡臻道：“山火熄了，正好去寻。”

朱温道：“正是。”

众将士用刀枪挑开烧枯的碳屑，举火前行。不上二里远近。忽见一具烧焦的骸骨，朱温怆然泪下，哭道：“张惠呵，果真是我害了你啊。”

真个哭的悲恸，如丧考妣。众人也跟着掉泪，做好做歉，解劝半晌，方才搀扶的他起来。朱温哽咽道：“兄弟们帮我挖个坑，把她骸骨葬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