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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想让其他人来打扰,就我们两个好吗。”
楚鸢打出了这样的理由。
到底是寄希望于何之远,还是选择和王壹合作?她一时间下不了决定,那就拖延吧,把需要抉择的时间往后拖一拖,总能想到解决方案的。
何之远的两条眉毛都扬起来,总是半耷的眼睛也睁开了,她肉眼可见的高兴。“真的?”
她激动得尾音都在颤抖,“我也这样觉得,那我就不出门了。”
楚鸢觉得她这个样子有点可怜。
但是清醒一点,自己不仅一个子都没落到,就连本来拥有的职位和财产都通通被收走了,除了何之远又有谁会把她逼到这个境地。她就是看不得自己好,却还眷恋从自己这品鉴出的母爱。
她走上前,为何之远披上了一件新衬衣。扣子从最上面开始,一颗颗往下系好。然后她帮她整理着肩膀处的衣褶,让身型看起来更挺拔。最后楚鸢把她的领口翻好,手掌顺势从肩颈滑到背后。她把何之远搂在了怀里。
楚鸢对这个流程早就相当熟悉了。整理衣服通常会显得人顺从又亲近,她知道调动哪几块肌肉能露出眼睛弯弯的笑容,知道用什么语气说话能让气氛迅暧昧。
她想如果何之远真跟她的便宜爹相见,王壹一定也会伪装得相当友善。不止他,何之远现在这么有钱,一定也会有许多人尝试着讨好她。甚至不只是现在,哪怕是在何之远不受待见的以前,她依然是何问心名义上的女儿,这栋豪宅的主人的女儿,在这务工的所有人哪个不得对她露出微笑?至少,也得保持礼貌吧。
何之远生活在无数虚伪的笑容中,直到现在,楚鸢仍是抱着目的接近,摆出她喜欢的、所谓“以前那样”
的样子。
这么想的话,何之远似乎真的有一点可怜。但是楚鸢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擅长谄媚的笑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十九岁跟何问心相处时不是这样的,她那时候只是凭着对初恋的好感将自己最真诚的一面展示出来。刚和王言接触时也不是这样,那时她虽然知道自己应该讨好可却十分生疏,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她在名利场中逐渐变成了这样,真心都遗失掉,甚至能跟何问心和平相处,因为已经没那么在乎对方了。笑几声就能得到奖赏,那么笑出来又如何呢?
这当然都是何问心的错,可她已经死了。
现在这一切都是何之远的错。
若不是对她的忌惮,楚鸢根本不想对她笑。
又不是那个小孩了,就算偶尔会因为她和以前一样的眼神晃神,但最终还是能意识到何之远不是那个只能哭着承受的孩子了。她继承了何问心的金钱和地位,也变得像那个人一样讨厌。
楚鸢享受金钱给自己带来的特权,但恨极了比自己更有权势的人对她的压制。
思绪突然被打断,楚鸢从她乱七八糟的嫉恨中短暂地脱离。
何之远抱住了她,手臂环在腰上,稍微有一点隔到肋骨。“我好高兴。”
何之远的脑袋在颈间乱蹭,“好高兴好高兴……我好高兴,妈妈,您终于肯理理我了。”
她抬起头,拉着楚鸢的手。一双眼睛亮亮的,脸庞的红晕消散了她身上死气沉沉的氛围,现在的何之远看起来就像是收到生日惊喜的大学生。
“我们订个蛋糕好不好,再点上几个菜。”
她期许着说,“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四寸就够了吧,还多出来的话可以分给司机和保姆……因为是生日蛋糕,她们也会高兴的吧?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稍微等我一下下。”
何之远自言自语地跑开了。楚鸢松了一口气,坐进沙里。
完全阻止他们见面也不太可能,到底该怎么办呢?王壹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楚鸢把它们都挂掉了,最后干脆开了免打扰。说实话她想直接把这个号码拉黑,但最终没有。手提包里放着一纸合同,上面写满了王壹对她的许诺,只要她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甚至算不上假证的话。
胡思乱想的时间何之远已经回来了,她从刚得到惊喜的兴奋状态平静下来了,从沙背后搂住楚鸢的脖子,散落的头都噌在她脖颈间。
“好喜欢……妈妈。”
何之远说,“我爱您。”
楚鸢没说什么。何之远起身把电视打开,绕到沙前面,很自然地躺下,枕到她的腿上。因为这个姿势实在很顺手,楚鸢摸了摸她的头。何之远把脑袋凑过去让她摸,脸颊贴着她的手心。
她像一只小狗,楚鸢想,看人的眼神总是可怜巴巴的。也像小猫,永远知道该怎么撒娇。何之远是离不开人照顾的兔子是群狼环伺的羊,但对楚鸢来说,这孩子又是一只逐渐长大的狮子。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该死,该死的,真想偷了办公桌上的翡翠白菜最后赚一笔后狠狠离开这个鬼地方。
唉——既然事情已经展到这个地步,楚鸢叹了口气,眼下还是先看看电视上新播的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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