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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在客栈后院中眉飞色舞,小人得志的时候,李莲花就坐在武林客栈外边大堂之中吃饭,悠哉游哉点了一壶小酒,两碟豆干,和一碗面条。这顿饭总计八个铜钱,他满意极了。
酒喝了一半,豆干吃了一碟,他本来正在看别桌客人究竟在吃些什么,突然看到了一件紫袍,然后他就看到了穿紫袍的人,然后他就呛了一口酒,急急忙忙喝完了面碗里的面汤,从怀里摸出块方帕来仔仔细细擦干净嘴巴,放下八个铜钱,站了起来。
那紫袍客人也站了起来,他头戴斗笠,黑纱蒙面,手中有剑。
李莲花指了指上面,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小青峰上。
颠客崖。
两条人影静静站在颠客崖边,一人身材高大挺拔,威仪自来,另一人身材略矮,有些削瘦。身材高大的人一身紫袍,面纱斗笠已放在一边,正是肖紫衿,身材略矮的人灰色布衣,正是李莲花。
两人之间已默然很久了,久得李莲花终于忍耐不住,叹了口气,“你吃饭没有?”
肖紫衿显是一怔,“吃了。”
李莲花歉然道:“我本也没钱请你吃饭。”
肖紫衿又是一怔,僵硬半晌,缓缓的道:“十年不见,你变了很多。”
李莲花道:“是么?毕竟十年了……你也变了很多,当年脾气,收敛了不少。”
肖紫衿道:“我为了婉娩,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就变成什么样的人。”
李莲花微微一笑,“只要你们觉得都好,那就是好了。”
肖紫衿不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李莲花在自己身上东张西望,啊了一声,惭愧道:“我不知道袖口破了……”
肖紫衿背脊微微一挺,“你……既然已死,为什么还要回来……”
李莲花正在手忙脚乱的拢住开裂的袖口,闻言一怔,迷惑的道:“回来?”
肖紫衿低声道:“你难道还不肯放过她么?她已被你害了十年、我们十年青春,抵给李相夷之死,难道还不够么?你……你为何要回来?”
李莲花满脸茫然,“啊……是方多病硬拉我来的,其实……”
他的语气微微一顿,悠悠叹了口气,“不过想来看看故人,送份礼,回来什么的,从来没有想过……”
肖紫衿脸上微现冷笑之色,“李相夷好大名气,至今阴魂不散,角丽谯和笛飞声重现江湖,你不回来怎对得起你那诺大名声?还有那些死心塌地跟随你的人……”
李莲花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信这十年的英雄少年,比之我们当年更加出色。”
肖紫衿冷冷的道:“你信,我却不信。你若回来,婉娩定会变心。”
李莲花目光奇异的看着他,半晌道:“紫衿,你不信她……”
肖紫衿眉头骤扬,“我是不信她,你不死,我永远不信她。”
李莲花啊了一声,肖紫衿骤然喝道:“跳下去吧!我不想亲手杀你。”
颠客崖上山风凛冽,两人的衣襟猎猎飞舞,李莲花伸出脖子对着颠客崖下看了一眼,连忙缩了回来,肖紫衿冷冷的看着他,“你还会怕死?”
李莲花叹了口气,“……这崖底既无大树,又无河流,也没有洞穴里的绝代高人,跳下去非死不可,我怕得很。”
肖紫衿手中剑微微一抬,“那么,出手吧。”
李莲花低声问道:“你真要杀我?”
肖紫衿拔剑出鞘,“当啷”
一声剑鞘跌在地上,他手中“破城剑”
光寒直映到李莲花脸上,“当然!你知我平生行事,说得出、做得到!”
李莲花松开那开裂的袖口,负袖转身,衣袍在山风里飘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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