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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恩典，谢恩典。”

驸马高声道，泪水瞬间糊满脸颊：“这个名字还是公主您亲赐的。”

谢恩典？

长公主想起来了，那是她以长公主的身份被迎回南楚的第一天。

他被狗撵，从小巷里冲出来惊扰了她的车驾。她原是想将他乱棍打死的，看到他趴在地上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想到了那些被狗撵着围攻的日子。

昔日的她，与眼前那个满是伤痕，但却眼神倔强的男人重合到一起。

她放过了他，并且询问他的名字。

他低着头说他叫狗剩。

因为战乱，母亲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卖了人。那家的男人死后，母亲又被转卖，就这么卖了一家又一家。他们都把母亲当成货品，直到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疯子。

他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谁，在他记事的时候母亲就已经疯了，只知道跟母亲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他的继父。继父从不把他们当人看，家里的苦活累活都是他跟弟弟妹妹干。就算如此，那个男人还是不知足，一旦没钱花就会把他们其中的一个卖掉。

他用点豆子的方式，点到谁就卖谁。不知是他的运气太好还是太不好，最终被留在继父身边的那个人是他。他就这么跌跌撞撞地长大。母亲去世后，他砍伤继父离开那个家，依旧过得乱七八糟。

遇见长公主这天，是他人生中最狼狈的。他因为饥饿忍不住跟狗抢饭吃，没抢过，被狗追着咬。

长公主不喜欢“狗剩”

这个名字，让他改个。他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当场。直到旁边嬷嬷提醒他，让他谢长公主的恩典，他便以为恩典二字是长公主赐给他的新名字，于是默认了他叫谢恩典。

为报公主的恩，他以粗使杂役的身份进了长公主府，为长公主挡了几次灾，后来成了长公主的驸马。

他知道他这个驸马是假的，可他毫无怨言，尽心陪伴，直到今日。

为让他死心，长公主笑看着说道：“我从未赐过你名字，谢恩典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笑话。”

驸马被拉到几米外，仍旧挣扎着要回来：“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从前是我不读书，不识字，

不懂那句话的意思。后来我知道了，可我仍觉得那是公主的赐予。”

“走！下辈子好好的，不要再遇见我了。”

长公主嘶声吼着。

驸马被拖走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店。长公主抹去眼泪，将子弹紧紧握在手里，低声道：“这辈子，只能如此。下辈子，再也不要生在皇家了。”

她命令剩下的人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用地上的死尸做掩护，寻找萧夜白的踪迹。祭台是皇家的祭台，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即便被人动了手脚，也不可能从这里直通内城。她坚信萧夜白还在这里，坚信那种人奇怪的暗器并不能使她全军覆没。只要把萧夜白杀了，哪怕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依旧可以掌控全局。

长公主猜得不错，萧夜白的确没有离开。那条密道只能通向祭坛，且是单行道。火器是韩廷利用清河帮的运输线从北凉不远千里运过来的。这是第一批成品，精确度不高，数量有限，只能起到在短时间内震慑敌人，扭转战局的意义。

能跟在长公主身边的都不是寻常人，冷静下来的他们很快察觉到了不对。那暗器虽然诡异，可于片刻之间取人性命，却也不是无敌的存在。比如，两次射击之间会有停顿和间隔，再比如，准头不好，很容易打偏。细听，会有一些细微的声音，只要屏气凝神，细心留意与观察，再加上那些被用作的盾牌的死尸，他们就可以躲过那些暗器，就算受伤，也不如先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