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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他并不领情,“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说了两句话,就朝姑娘要果子吃。”
她怔忡了下,“那依大人的意思……”
余崖岸懒散地笑了笑,“姑娘早前在针工局当差,针线工夫精细,我在养心殿都瞧见了。不敢向姑娘讨要衣裳鞋袜,姑娘得空给我做个扇袋吧,出门会客的时候穿便服,用得上。”
如约心下暗嘲,一个武将,扮什么文人,还使折扇!
他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凉笑道:“怎么,我这样的莽夫,夏天不配摇扇么?”
“不、不……”
如约忙摆手,“奴婢没这个意思,大人千万别误会。我们平时针线做得多,一个扇袋不算什么,我那里有现成的,大人要是不嫌弃,明儿就让人送来。”
他满意了,但要求不止于此,“还要麻烦姑娘绣上我的名字,免得和人弄混了。姑娘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吗?”
边说边取来笔架上的笔,蘸了墨在宣纸上挥毫,然后将纸调转过来推到她面前,“其道艰阻,崖岸险绝,余崖岸。”
可这两个字,并不只有这个解释。人家是自谦,她不能顺着话往下说,遂客套地恭维了一番,“奴婢以为是‘标格千刃,崖岸万里’的崖岸。”
他听后略一顿,眼神忽地深邃起来,“姑娘读过书,还读得不少。”
如约心头趔趄,勉强搪塞着:“我虽是寻常人家出身,但家里没有苛待我,给我请了先生教授学问,些许读过几本书。”
也不知这话他信不信,总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牵了下唇角道:“姑娘这样的学识,留在宫里做宫女,实在可惜了。”
如约顿觉不妙,恭顺道:“大人过誉了。我们这样的人,原就难登大雅之堂。到了年纪应选做宫人,在宫里见见世面,识得眉眼高低,将来出去也有体面。要是再能得主子抬爱,挣个女官的衔儿,那就更好了,日后人前显赫,要反过来感念今日的种种呢。”
余崖岸失笑,“人前显赫,靠的是在宫里做女官,干这伺候人的营生吗?就算你果然当上了女官,出去之后又能怎么样,无非找个五六品的官员嫁了,做个掌家的妇人而已。”
其实像她这样怀揣着深仇大恨的人,能活到什么时候哪里说得准。本就打算鱼死网破,没想过将来还有出宫嫁人的一天。所谓的人前显赫,不也是无话可说时的东拉西扯吗。
所以他的质疑,她不想去纠正,如果当初家里没有遭难,她的人生确实就如他说的这样,找个做官的女婿,整天游走于柴米油盐里,如此而已。
“嗳。”
她低下头,赧然道,“女孩儿就是这样,能有个好归宿,便是莫大的成就了。”
余崖岸却一笑,“姑娘配五六品的官员,不委屈么?上回我进养心殿,正遇上姑娘,可惜没能说上话。我记得之前问过你,有没有长久留在宫里的打算,姑娘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这话聊得有点儿深了,如约虽忌惮余崖岸,知道他处处存着试探,但她也不是全然木讷的,多少能窥见一点他不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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