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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富多元的噪音,人群密集,光线幽暗,是sky,附近一带颇具人气的一家cb。陶斯和任池伽在远离音响的外围卡座,头对头,平静地享用烩饭,一人一份,分别是黑松露菌菇和意式海鲜。张佑的美食推荐比他本人来得靠谱,浓郁的黄油加黑松露香气,酱汁包裹住米饭进入口腔,唇齿幸福得都发酸。桌子的高度并不适宜进食,但陶斯吃得高兴且沉迷,腰身弯下去,膝头靠在肩膀,一口接一口。任池伽那份只稀稀拉拉动了几下,一只手掌大的红虾被动钉在她余光里,陶斯注意到他好像喝水更多,推测海鲜饭调味偏咸。他在她横扫烩饭的中途寻到空档说:“外套拉上。”
陶斯愣了下,以为是衣服不注意溅上酱汁,低头审查检阅。任池伽耐着性子,“晃眼。”
“哦。”
她直起身子,领会意思。背心领口是正常高度,她的胸部也不是太惹人眼球的尺寸,只要不是过于贫瘠,用隐形聚拢内衣加持都可以达到的效果:又挺又白又圆,加一道虚张声势的沟。在这种场合,只能说是大众尺度。角度问题吧。阈值真低。陶斯撇撇嘴,把防晒外套拉链拉到脖子下边,又变成刚才被拦在局外的装扮。是张佑熟人组的局。从门口一路进来,室内虽然禁烟,但人多味杂,她不知晕到其中哪一种香,犯恶心了,死死捂住口鼻,到了地方,就有个带台的人过来搂住张佑,指了指陶斯说:你俩来,她不大行。张佑说:“别呀——来,桃桃,大大方方露个脸。”
那人这时和她露在外边儿的眼睛对上,目光中看得出怔忪,再开口时,态度明显有所变化,“唷,扮灰姑娘呢妹妹。”
狐朋狗友的经年默契,三言两语配合支起猪肉摊,等待她躺上去鉴定颜色。陶斯把捂在脸上的右手掀开,恰好晕得不行,很明显地“呕”
了一声,而后像是自知这声音十分失礼,泪眼汪汪去看任池伽。他平时就是生人勿扰的脸,明显被这两下扰得耐心告罄了,懒得问张佑这个白痴的罪,拉了她的手往外走。走了几步,空中飘来令人心驰神往的味道。陶斯没忍住咽了口水,说:“好香。”
盛烩饭的盘子像退潮浅滩,从酱汁米粒间透出瓷白的底,陶斯放下勺子,九分饱了。她靠上椅背,往右眺得远一点,眯起眼睛。这带是鲜有人光顾的区域,能看到张佑带一伙人直直朝这儿过来,陶斯随便扫一眼,拦住她的人赫然在侧,男男女女都有,光鲜靓丽的一道。张佑照常嘻嘻哈哈地凑过来,“任哥,这我兄弟小乔,对刚才的事特过意不去,非得来给你赔罪,说不然回去都睡不好觉。”
被称作小乔的兄弟——其实姿色很差劲,顶这样的名号行走江湖,堪称恶意抹黑历史名人。他面对任池伽时,剔掉对陶斯的挑拣老练,变成闪烁不定的笑意,和殷切的语气,“任少爷好不容易赏光一次,给您安排尽兴好吧。”
他自我介绍叫乔成,算是这家店的小股东。在一边充当空气的陶斯做观察实验:看来是被张佑紧急调教好了。她不知道任池伽家里具体多有钱有势,严方仕提过好像他的家人基本都在国外,陶斯想象那是一个庞大的诺亚方舟一样的家族,留在国内念大学的小孩可以从名为信托金的零花钱储蓄罐里拿出三千万面值的硬币,像孙悟空拔用来变分身的猴毛一样不值得吝啬。这对陶斯来说过于抽象了。在她认知中,把这间夜店当作日常消费场所的人生已经足够体面,这是刚看过此地菜单的感想。她看着被一群体面人团簇在中心的对象,唯一的观感是任池伽比这些人好看很多,整洁很多,舒服很多,或许这是诺亚方舟具象化后的呈现。也可能是她已经被金钱滤镜腐蚀蒙蔽头脑。被搭讪的任池伽显出一点通情达理,没完全通,不接话茬,只是拿起身前的气泡水,喉结醒目地滚动两下,啪嗒叩回茶几上。算是默许的态度,冷清的卡座一下热闹起来。一会儿没见,张佑的花衬衫快解到肚脐眼,像蝴蝶处处翩然,降落到陶斯身边,见她手边的杯子里薄荷叶漂浮,多少还带点酒精,不由对她感慨:“任哥却滴酒不沾,就这么清纯。”
就这么清纯地挑中自己去更衣室给他打飞机磨逼。陶斯说:“嗯。”
张佑这时转身接电话,一边大声吆喝“最边上”
,一边奋力张望,没多久朝一个方向挥手道:“这儿——”
他挂了电话给陶斯介绍,来的同样是校篮球队的成员,叫许非同。许非同不客气,见了面一拳锤在张佑胸前,“怎么想的,从这儿到舞池够去驿站取个快递了。”
“任哥干的。”
任池伽对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许非同说:“兄弟,这场面够离奇。”
张佑得意洋洋:“我没骗人吧。”
闲聊两句后,乔成随口问道:“你们几个都是一个学校的?”
张佑抢先回答道:“我们仨是,桃桃在做偶像啊,女团成员。”
“喔——”
他很刻意地拉长声音,烟酒长期共同作用过的嗓子显出粗砺的质地,面上浮现意味不明的笑,“女团啊。”
“受不了!女团你笑什么!”
旁边的女孩子一面夸张地拍乔成的肩膀,一面掩住弯起的嘴角。文字内容正常,配合语气和表情,在他们嘴里过一遍就好像谈到什么见不得光的特殊职业。其实不是特别大的难堪,乔成应该知道她是任池伽带来的,但没被认可证实过什么关系的女伴。是这样。陶斯放下酒杯,认清自己的处境,轻轻叹了口气。全场她唯一需要容忍的人只有任池伽一个,其余的贱人通通没必要。她开口四平八稳,没什么情绪地问道:“是啊,女团你们俩笑什么?”
其余人原本都在说笑,知道任池伽话少,也极有眼色的没上赶着硬聊,陶斯一有发难的前兆,轻松的气氛凝滞不止一秒。许佑反应极快,拿起桌上一瓶利口酒晃了晃,说:“小乔,喝没了。”
乔成长期在夜场混迹,见过的场面比许佑多得多,更别提像陶斯这种有点傲气,经不起玩笑的漂亮姑娘,咧开嘴扭头招呼人开酒,说:“等着。”
许佑跟她说悄悄话:“桃桃,出来玩儿,要放松点。”
陶斯睨他一眼,耳语姿势太亲密,拉开距离。喝过几轮,有人按耐不住要下去蹦哒,陶斯本来混入其中,跟在人群里面,被任池伽精准点名。“陶斯,你坐我旁边来。”
他眉目疏淡,打了个哈欠,头歪到她肩上休息。陶斯问:“你累了吗?”
任池伽说:“还行。”
她没用香水,身上气味很清淡,比来时多掺杂一丝酒气。“你喝得不少。”
“嘴巴闲着,不知不觉就喝这么多了。”
陶斯跟他说实话实说,又请示道:“任池伽,我想去厕所。”
她这一去就是二十分钟,直到骚动隐隐波及到任池伽所处的卡座,他随口问另一个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女生有没有看到人。“没注意。”
对方不太清楚,摇了摇头,略显忧心地提到刚听闻的消息,“舞池那边好像有人打架,动静还挺大,不知道报警了没。”
任池伽说:“知道了。”
偌大的场地空出一个阵,围一圈人,不止两个人的混战,有扭打在一起互相咒骂的,也有热心拉架的,乔成貌似是被殃及,不知伤到哪里,痛苦地唉声叹气。任池伽看见有个男人攥住女人的手腕,身形大部分被掩住,穿一件白色背心和牛仔裤。他直接走过去捏住男人的上臂,稍稍使点劲,把两人分开。然后一眼见到围观群众中陶斯的脸。任池伽认错人,毫无负担,更没对任何人解释的意思和需要,神态自如地松开手,像做一件好人好事不留名的和平使者。陶斯目睹刚才的场景,见他一边直直朝自己方向来,一边开口对她说:“过来,回去了。”
她没被追究上厕所一去不返,看过了热闹,心满意足地听话朝他伸手,视线掠过高大的身影向后,察觉到不对劲。刚被任池伽制住的男人像是喝多了酒上头,恼羞成怒朝这边冲,距离很近,气势像斗牛。“喂。”
陶斯没什么思考反应时间,想也没想把人往自己旁边一拉,下一秒,男人的脚步不稳,不知怎么改变了方向,拳头重重偏落在她的肩上。身后的人群仓皇散开,她差点站不稳,半个身子都发麻。任池伽眼见这一幕,脸色阴沉下来,把她往身后带,弯腰扯起那男人的领口。出人意料的是,陶斯这时动作比他更快些。啪。啪。她走上前来,扬起刚刚没伤及的右手,落在发酒疯的男人脸上,两个耳光甩得响又用力。——有仇当场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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