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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一个恐怖组织的高级成员还会在意自己做的犯法事情正不正确吗？随心所欲蔑视人命才是常理之中的形象吧

降谷零默默记下这一点有些违和的地方，声音放缓问苏格兰。

[那苏格兰呢？]

[嗯？]景光微微低下头脸颊蹭到了波本的额发。

[我想知道苏格兰是怎么进的组织。]

紧紧相贴的身体让降谷零没有错过那一瞬间苏格兰的紧绷。

[波本想从我这里打探到什么消息呢？]

[不是打探，我只是想了解你。]降谷零心想怎么表明心意之后苏格兰反而对他有了些防备了呢，太缺乏安全感了吗。

[能多相信我一点吗，苏格兰？]

听着怀里的人与平日里带着尖刺呛人完全不同的讨好柔软的声音，诸伏景光真的很难不心软。

[其实应该与波本在组织里听到的差不多呢，我是被贝尔摩德捡回来的，然后就一直生活在组织里了。]

确实跟组织里的传言大差不差，降谷零问：[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被父母抛弃了？]如果只是被父母抛弃贝尔摩德可不会这么良心大发捡回来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让贝尔摩德发现有可塑的实力才带回组织的。

[啊……被父母抛弃啊，好像也能这么说？]景光回想起那个足以笼罩他一辈子的充斥着铁锈味的恐怖夜晚，狭小黑暗的壁橱，挥舞着红刀的男人，交迭而放的父母，拿着勃朗宁的银发女人，还有最后一脸担忧无措的哥哥。

感受到苏格兰破碎却淡淡的绝望和悲恸，降谷零觉得很难受同时也很疑惑，[好像也能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被人杀害了，我藏在壁橱里躲过一劫。其实不是他们抛弃了我，而是我没有勇气跟他们一起走。]

苏格兰的声音平平静静的，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悲剧。

降谷零却听得心惊肉跳，藏在壁橱里躲过一劫？那就是说苏格兰很有可能是亲眼目睹了父母被杀害的全过程，现在看来苏格兰有一定的心理问题，并且有自毁倾向的嫌疑。

[不是的……苏格兰……]降谷零只能苍白无力地劝说苏格兰，这不是勇气不勇气的事情啊。

但是苏格兰好像没有听见降谷零的话语，他越来越沉浸到十五年前那场惨案中。

[那个晚上遇到了贝尔摩德，她发现了藏起来的我，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被真枪指着。后来她问我要不要复仇，我答应了她，然后过了不久警方那边结案了我就被招进组织了。]

[在组织里开始执行任务后，我一直有一个疑惑。当时那个凶手应该是能发现我的，为什么他没有把我也杀掉呢？]

降谷零欲言又止，他满肚子疑惑，警方为什么不久就结案了？凶手抓到了吗？如果凶手缉拿归案那么苏格兰为什么还会进入组织呢？

[后来我发觉，这是那个凶手的恶意，他自己的女儿死掉了，却认为是我父亲的错，不杀我是想留下我替他一起分担痛苦吧。不过后来我亲手杀死了他，了结了一切。]

为什么是苏格兰自己手刃的凶手？警察在干些什么？！

[还是做了不正确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如果那个时候我有足够的勇气走出壁橱的话……]

话止住了，止在了金发青年柔软温热的双唇上。降谷零只是轻轻地贴着，感觉到苏格兰回神冷静下来后才松开，双眸认真地注视着苏格兰。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哦，你什么错都没有。]

[波本……]

[你的父母没有抛弃你，你没有被任何人抛弃，你能活下来是因为有你父母在保护你，这跟杀人犯的恶意没有关系。]

诸伏景光轻笑，好像被救赎了一点，细想一下自己好像确实没有被任何人抛弃，自己远在长野的警官哥哥还时不时地发短信关心他，贝尔摩德也经常带他去公费旅行或者去高档餐厅——抛弃诸伏景光的似乎是他自己。时至今日，他好像才真正从那个噩梦一样的夜晚里走出来，从现在开始诸伏景光才有了一点活着的实质感，想活着，想活下去，他开始期待明天的早晨。

[你真的，什么错都没有。]降谷零紧紧抱住苏格兰，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苏格兰，他觉得心脏好像绞在了一起，他想安慰苏格兰，但是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开口，他只能苍白无力地不停重复这一句，你没有错，不要再去想正不正确了。

[嗯嗯，我相信波本，波本不要为我难过，都是过去好久的事情啦。]

到头来反而被苏格兰安慰了，降谷零觉得有些难堪，从苏格兰身上下来，拖过来自己的小沙发和苏格兰并排放，两人靠在一起一边慢吞吞喝酒一边看着渐渐陷入沉睡的城市，一时间无人言语。

人生这条路能走错的岔口实在是太多了，不是吗？

降谷零知道自己这一步险棋走对了，苏格兰确实是有不可抗力的原因加入组织，这为日后的策反加大了筹码。而且今日的对话其实提供了很多线索，一对夫妇被杀害凶手未缉拿归案的陈年旧案还是不多的，组织里传闻是苏格兰十岁就进入了组织，一般小孩开始记事是四到五岁，那就差不多能够锁定范围了。

诸伏景光也在庆幸，庆幸波本并没有指责自己，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认可的神情，完全被理解被包容被接纳了，对方的心疼可不是伪装的。自己真的很幸运，喜欢的人也同时在意自己，他这样常年浸泡在黑水里的组织杀手也能收获这么明媚真挚的情感吗？他满手血污不知道该怎么接过已经递到面前的璀璨宝石，他想洗干净手再去拿但是又怕错过再也找不回来，只得在背后的衣服上囫囵擦了擦然后珍重地接过捧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