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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失魂落魄的青年进来,嗓音沙哑道:“小二,要壶二十年陈的花雕。”
那青年看着神色不好,眉目却很桀骜英俊,身上穿戴皆是华贵之物,荆七不敢多言上前陪笑:“这位爷不好意思了,本店二十年以上的花雕酒都被邬邺世子包圆专供昭荣公主府了。”
青年一愣,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愈加不好:“你是新来的吧?”
“小人刚来上京没多久。”
荆七腼腆地挠了挠头。
那青年却突然展颜一笑,只是那笑看着悲凉又惨淡,而后连眉眼也倏忽黯淡下来:“罢了,既如此就十年陈。”
“爷,你的酒好了。”
荆七将装好的雕花送过去,那青年接过丢下银锭便利落转身,待人反应过来追出去却已不见人影,“这位爷虽说是十年陈,可也用不到这么多银子。”
邬邺琰重返故土那日正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会试也正如火如荼到第二场,彼时魏国上下所有目光都汇聚在重兵把守的贡院。
潼古关外杨柳依依,因是秘密离京,过去那些陪邬邺琰纸醉金迷的狐朋狗友一个不见,除豫王沈覃湛外再无人相送。
“邬邺凉已经在上京城外布下天罗地网,他绝不许你活着回西洲。”
邬邺琰这些日子不好过,沈覃湛看他憔悴了好多,再不是那个风流洒脱的少年,但胜在神情坚毅精气神犹在。
“是他自己得位不正,心怀恐惧也是当然。”
邬邺琰眺望远方,看着平添孤寂,“阿舟说的没错,现在西洲内乱不停,正是我重返故土最好的时机。”
“我那好王叔深受父王信任,要什么我父王都给他,无论城池还是军队,战马还是粮草,最后他却趁父王旧伤复发,重金收买大臣脱脱里应外合起兵叛乱。”
过去的记忆实在惨烈,每当邬邺琰提及,结痂的伤口都是一次鲜血淋漓。
“老天有眼,自也该让那老匹夫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此刻邬邺琰竟如地狱归来的厉鬼,双目猩红,眉宇间尽是阴郁与疯狂,俊逸的面目隐隐狰狞。
沈覃湛长睫轻颤心底五味杂陈,他虽不愿眼睁睁看着邬邺琰去赴一场犹未可知的死局,却更说不出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虚伪托词,劝他放下深仇大恨做个及时行乐的懦夫。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来做,有些仇必须血债血偿。
“你离开西洲已经整整三年了,此行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投罗网。”
沈覃湛沉冷着脸,不去看那双执念颇深的眼,慢慢将心中的话讲完,讲清:“这一千多个日夜不说翻天覆地,却也足矣物是人非。即便你平安重回故国,也毫无根基可言,又有谁还记得你这位曾经的王位继承人?”
“方才那样真该让你阿姊好好瞧瞧,她总以为你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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