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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贴上了红对联的大门大开,三人目送着道衍渐渐远去。
清瘦的背影越走越远,雪陷下去的酥脆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明显,两行脚印在雪地上延伸开,直到最后那提着灯笼的人变成了小小一粒光点,陡然消失在转角处。
清风老道长叹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些愁色。
“小师叔啊,你说这究竟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欸不说了不说了,大过年的,有个安稳去处总是好的!”
话音刚落,白胡子老道就一面揪着胡子嚷嚷着,一面摇摇头进了门,“赶紧进来,外面多冷啊!”
客堂内,炉火正旺,上面的一小锅炖菜正咕嘟咕嘟地散发着滚滚白气。
清风老道难得摸了一壶酒出来,稍稍烫了一下,又斟了三杯,说道:“今日也是难得……”
他顿了顿,昔日的碎碎念在此时完全没派上用场,半晌没说出什么话来。
正当倪霁忍不住要接口时,他破罐子破摔般地一举杯,“算了,算了。不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喝吧!”
说罢,一饮而尽。
倪霁犹豫了下,见闻世芳已然仰头喝了,便也拿了一杯,小口小口地抿了。
这一开先河,就刹不住车了。清风老道看着老练,实则酒量只比他手里的杯子大一点,没几杯就开始说胡话了,惹得旁边只能过个眼瘾的宋青嘲笑不已。
炭火仍通红时,清风老道实在撑不住地歪倒了下去,最后直接被倪霁送回了屋。
许是被热气和酒气一齐蒸了个透,倪霁胆子陡然大了几分,借着几分若有所感的被纵容,有些话不经脑子就说出了口:“师叔可有心上人么?”
她一双眼睛生得极好,混了几分鲛人天生的蛊惑人心,偏又是圆溜溜的杏眼,此刻仰头睁大了眼盯着对面的闻世芳,几乎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闻世芳垂眸看了半晌,曲起指节,“笃笃”
敲了两声。
“装什么傻呢?”
声音是她一贯的轻缓,便是带了些责问的意思,也温柔似一江慢慢淌过的秋水。
倪霁心头猛地一跳,人也跟着跳起来,只觉那两声脆响莫名其妙地敲进了她神魂里。一抹潮红在她脸上飞速蔓延。她按住差点被掀翻的桌子,慌慌张张道:“我……酒太浓了,我去醒酒!”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闻世芳莫名一笑,心里又有几分狐疑——这只是凡酒,倪霁根本不应该醉。
还是,有几分不对劲。
道衍的婚礼来得很快,许是因为他凭空出现,没有亲缘,徐南星便将几张请帖送到了明月观。
闻世芳和倪霁自然是要去的,而清风老道很意外地,许久前就替他们高高兴兴地操办起来。
鬼哭似的风雪连着吹了好几天,到了成婚那日,天却放晴了。
果真是个良辰吉日。
地点自然是在徐家医馆,徐南星父母俱亡,道衍又是孑然一身,于是仪式一切从简,好在两人人缘都很好,又是喜事,大半个镇子的人都挤了过来,便是宋青也送来了一份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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