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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她居然还会有泪水。真是可笑！她这样的伪善者，有什么资格流下泪水？！

她以为她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干，她以为经历过那么多她早已变得冷漠变得冷血变得视生命为草芥。她以为从那日起，她便要为了那活着回去的支柱付出自己的一切。她以为她已经变得坚韧，已经变得无坚不摧。可是……终究都只是她以为罢了。

如今的她，似乎连灵魂都被夺走了。

“你这又是何苦。”

紫薇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这样说，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气。

皇后看着眼前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蹲在地上愣愣地发呆的紫薇，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但是，一切的一切，谢谢你了。如今皇宫里的皇后娘娘已死，以后只会出现贫尼了。种因得果。是我种下的因，也该是我尝试自己的果了。”

“十五。紫薇，就拜托你照顾了。”

“皇后娘娘……”

十五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眼睛却紧紧盯着皇后身边的紫薇，情不自禁地朝着紫薇的方向迈了一步。

“我现在只是一个尼姑，并不是什么皇后娘娘。”

静默了半晌，十五换了个称呼，“……师太，需要十五送您一程吗？”

“不用了。有些路，是需要自己一个人走过去的。这都是我需要承受的罪孽。我会用我的全身心来体验这种罪——活着的原罪。”

皇后一脸平静地讲完这句话，转身大踏步地往前。而十五终于试探地伸手碰了碰紫薇的头顶，脸颊上映出一抹鲜艳的红。

“以后我便不再是那拉氏皇后，她死于了瘟疫。从此，我的全身心都将奉献于我佛。阿弥陀佛。”

听着皇后最后的一句话，十五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放弃了男女之防，伸手搂过了蜷缩在草丛里不断流泪的紫薇，并且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脆弱地让他心疼得快死了。她就这样默默地、寂静地流着眼泪，仿佛那泪水不是她的一般，她整个人都失了神，仿佛眼前的只是一具身体壳子，而灵魂早已破体而出。

想到这里，十五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疼了。

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就似乎是泉眼一般，不断地冒出水来，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等到指腹接近她的脸颊时又害怕粗糙的茧子伤了她的皮肤，只得拿过她腰间系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泪水。

寡言的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结束少女这种状态，一直在心中暗暗焦急着，却又不知道做什么，只能细致地擦净她的脸庞，看着她涣散的瞳孔，爱怜地抚过她的秀发。

或许是这样的触碰太过温柔，触发了紫薇隐藏在心里很久的黑暗，这些黑暗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我会下地狱。我一定会下地狱的……”

她从开始的发呆状态摆脱出来，慢慢地开始发抖，并且不自觉地喃喃自语。看着这样的她，十五的眼神变得愈来愈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