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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缝着眼看脆脆的反应,她似乎吃了一惊,我灰溜溜地想她大概是被我这乖宝宝的排场给吓着了。
脆脆明显的气场动摇了,“我是听他说过一点,可是昨天没想起来……也没想到有这么严重……我哪想到他那么大的男生,会有这么大反应,他看着身体素质很好的。”
没想到靳昶看着她,面色阴沉,声音被压得更低,我要不集中精力都听不清了。可是我听见他说的第一句就头皮一炸,“你既然那么喜欢他,”
我心胆俱裂,好容易平静下来,听靳昶说,“你就应该把他的一切都弄清楚,记牢了,好好爱他,好好照顾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就别到我这里来招惹他。”
我的脑子里就像有雷击过,轰隆隆的回声震的我的耳朵都不利落,脊背僵直,我张开眼睛,看见他们在对视着。脆脆的呼吸有些急促,有一瞬间我以为她要哭了,所以靳昶先转开了眼睛。脆脆低头深呼吸了几下,我看见她修长的手指在身体一侧抓紧了手里的包。她没说任何话,突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看着靳昶,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转过脸来,我才看清楚他其实非常生气,视线相对的时候他略微怔了一下,脸上又没了表情,平静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什么时候醒的?喝水吗?”
我看着靳昶,看了一阵子,不过他装作没感觉到。
一声不吭,貌似平静。
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辐射出来的刺,那是深深压抑住的焦躁。
为了压抑得住情绪,他绷得那么紧,我都不知道他是要发脾气还是要爆炸。最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低头咬着下唇,突然很勉强地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膝盖上,轻轻地捏了捏。
我有点自信,自信他可能宁可自爆,也不会跟我爆炸。
我琢磨了一下该怎么说,“我觉得你跟脆脆说话的口气……”
。他不为所动,我一看他那小模样,装得就好像压根就没跟脆脆说过话,心说这人可真是意志坚定,我憋不住低声笑着问他,“你觉不觉得你的口气特别像老婆婆在教育儿媳妇?”
靳昶突然转过头来看我,我愣了一下,突然被那双好看的眼睛冷冰冰地逼视,“所以,因为我对你的小媳妇太严厉了,你觉得不满了吗?”
我就像是在傻笑的时候被人一棒子打中面门,受了那么大的冲击力。他整个人都变得严厉阴郁,满眼是我不熟悉的冷漠和敌视,仿佛他在盯着的是一个陌生人。我的耳边一下就静了下来,人都像漂浮在空中,半天着不到地面。
靳昶突然低下头,先避开了我的眼睛,底下匆忙伸手握住我的手,“如果你真不在乎的话,能不说这件事吗?我不是冲你……”
我的呼吸都憋了半天,心脏也跳得特别快,回过神来我才意识到我刚才一定是被吓呆了,真够蠢的。
我们沉默了一会,我觉得沉默更糟糕,沉默渐渐地就像石头一样沉重,我不是能担事的人我承认,而且说不定还有点轻佻,所以我受不了隔了夜心里还揣事。我舔了舔嘴唇想说话,发现嘴唇干得起皮了,靳昶立刻递给我一瓶水,保温瓶装的,还是温的。那家伙出门旅游还带着保温瓶,可是他自己从来都不喝热水的。
“苗苗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他低声说,甚至还轻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故作轻松,还是想要缓解情绪,想让自己轻松。
他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突然慢慢而重重地说,“我是有点烦躁了,不应该。”
像是给自己下总结,我想到他在以前的生活里,在他比现在还要年轻的时候,他是不是就是这样生活的——给自己做一个理智的分析,下一个客观的总结,然后毫不留情地按照最合理的方向行进。
我突然不想再顺着他的方式谈话,也不想再顺着他的意思做了。
“为什么烦躁?”
我打断他刚要说话的意图,他肯定要拐开眼前这件事了。
他闭上嘴,就陷入了沉默。我有点不知所措,可就在我以为他根本不可能说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老老实实地说,“我有时候会想以后的事。”
“多久的以后?”
“你一般会想多久以后的事?”
“明天?后天?或者更长一些,但一般截止在每学期的期末考试之前——我不喜欢想那么倒霉的事。”
我说。
他笑出了声,“这样是对的。但是我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想更远一点的事。”
我没敢接这句话,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还没想太多,也不愿意想。虽然我本身特别怕他抛这个话题给我,平时也一直在躲,可是这次这个话题却是我开的头。
好在靳昶又要说话了,他没有等我先开口,这实在让我松了一口气。可是我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就说得这么直白,“有时候会想到将来你结婚的样子。”
我慌张地瞥他一眼,但是他避开了我的眼睛笑了笑,“不要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指责你什么。只是有时候乱想一下……”
他又停了一会,好像说出他心里想的东西要花很大的决心。我很少听到他说他心里想的事,所以虽然在这种尴尬的话题下,我特么居然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恨不得赶紧把他倒过来,把他的内心给痛快倒出来,只是又怕逼紧了他反倒不想说了,所以我又不敢出声。
他想了一会总算又说下去,“有时候,闲着的时候,或者某些场景,都会让我想到将来,会有一个女人跟你住在同一间房子里,组成家庭。而你要分担家庭里比较繁重的工作,你需要为她做许多事,你需要保护她——在很多方面。包括在夜里接送她,赚钱买奢侈品给她,陪伴她。可能,她还会逼我心疼的小孩拼命工作,逼他上进,逼他为她赚来良好的社会地位,要他伺候她的父母,逼他达到她希望中的程度,我心里想一想,就很不舒服。我不是……呵呵,不是想表现的像个无私的自大狂……只不过……要是我们中年再相遇,我发现你很疲惫,我一定会很生气,会在心里想要是这个人一直在我身边,那该多好,但可惜你不需要我……当然,当然,可能这些都不会发生,你父母会给你很多帮助,你也很聪明……更有可能那时候你其实过的无忧无虑,唯一的烦心事就是不知道孩子到底该上哪些辅导班比较好。”
我尴尬又紧张,开始我吓得心跳耳鸣,后来又老脸羞热,甚至不敢盯着他的脸看,希望他赶紧闭嘴,又恨不得把这几分钟牢牢记住,因为这几分钟特别像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像都融化成了水,又觉得要流鼻血了,可能我是要变态。
张了张嘴,咳嗽着清了清嗓子,想装的庄严平静,还想显得幽默点,其实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你那要求太高了,更像护儿子的老太婆会说的话了。如果我要结婚的话,那都是我该做的事。不管是对某个女人……”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对你。难道你能做的我就不能做吗?”
最后一句话说得几乎是夹在嗓子里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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