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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竹干笑一下,生涩的岔开话题:“可……唐明皇对杨贵妃的感情,终归是害了她。杨贵妃自缢马嵬坡下,不见玉颜空死处。帝王都是如此,何况平常人。若是常人家的公公占了自家儿媳,你看《红楼梦》里的秦可卿,看似是病逝,焉知不是被毒害?”
说起毒害,沈欢心头恍然一跳,前世,她和义父的死因……不,那只是前世,这一世不会重演!
“可是杨贵妃不后悔不是吗?”
沈欢紧着反驳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若是不曾与他在一起,才是终其一生的遗憾,连白居易都说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沈欢水灵灵的双眸有神的看向他,义父,此恨绵绵无绝期啊,这般的遗憾,这一世的你不曾经历,你可懂欢儿前世的绝望?
沈欢话至此处,项竹隐隐明白她话中所指,可是他潜意识里不敢承认,一旦承认,他不知该面对欢儿。理智一直在告诉他,欢儿只是有感而发,仅此而已!
虽这般哄骗着自己,项竹却发现,他无法再接沈欢的话。他将书合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吧,你早点回去休息。明早咱们还要去酒楼。”
沈欢闻言,眸中难掩失望,他是真的没听懂,还是佯装不懂?还是现在只有十三岁的自己,不足以让他生出男女之情?
项竹离座起身,取过沈欢的斗篷,站在门边:“我送你回房。”
沈欢微微垂眸,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项竹陪着她,往西厢房而去,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沈欢进屋,方才道一句好睡。
沈欢回到房中,将斗篷解下,脱力的坐在梳妆台前,一点一点的摘取头饰,眸中却是神思恍惚。
前世,他究竟是何时才对自己有的感情?那时的他,隐藏的极好,若不是后来那本手账,她当真是半分也没有瞧出来。
她记得,唯一透露他心思的那页纸上,如此写道:我为何早些没看明白这孩子的心思?还是我明白,却骗自己不明白……说到底,我不明白的,还是自己的心思!
想到此,沈欢摘取头饰的手,握着簪子,凝固在鬓边。也就是说,若非前世生死别离之际,他一直都没有弄明白过自己对她的心意?
还是说,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不敢承认自己爱她。
是了,一定是这样。他是真君子,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爱上了捧在掌心的义女?
沈欢眸中漫上一层水雾,镜中的自己,逐渐变得模糊不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真如阮氏所言,他自小娘不在身边,爹又不爱,在感情上,当真是即生疏又迟钝。
沈欢努力将泪水憋回去,怕什么?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她确定这一点就够了,他辨不清自己内心,那她就多主动一点。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就是石头也该打磨软了,何况项竹本就对她有情。
前世生死离别都经历过了,还怕这点儿磨难吗?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可万不能就这般退缩。
以前是装小孩子童言无忌,今日才算是正经的给他暗示,可是想把石头泡软,哪儿那么容易?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迟早他会开窍的。
替项竹找了一堆借口说服自己,然后又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沈欢这才有力气去净室沐浴,沐浴过后,上榻休息。
项竹回到房中,看着桌上的诗集,神思有些恍惚。他拿起诗集,翻开《长恨歌》。
那些字落入眼中,皆是方才沈欢说过的话。他一面骗着自己欢儿只是有感而发,一面却又忍不住去想欢儿是不是暗示;一面告诉自己莫要多在意,一面却将沈欢的话翻来覆去思量。
脑中乱作一团,有什么东西似乎就要破茧而出,可他却又捕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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