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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2页）

“人活一世，便仅仅只有一世吗？可有前世今生之说？”

住持闭上眼，掐了两颗佛珠，直摇头，“非也、非也，信则有，不信则无。”

谢绥陷入沉默。

他望向寺庙正中央那棵挂满了红丝绸的树，或许上面的丝绸已经不是丝绸了，而是人们的念想。

谢绥走入佛堂。

住持在旁边道：“执迷于往事，是为不悟，易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施主不必过分纠结以往，从前种种，便当做因果罢。善哉，善哉。”

“这话对我说没有，得对她说。”

“她是谁？是施主的意中人吗？”

谢绥抬头直视法相庄严的佛像，这尊佛像自前朝传下来，通体都是金的，每过三年就有一次修缮，因此保存完好，佛像的神情柔和慈祥，低眉俯瞰众生，仿佛真能渡一切苦厄。

他这样手染鲜血的人，杀伐之气太重，又素来不信神佛，来到此处并不合适。

在他经过之时，一盏烛台里的蜡烛倏忽间熄灭。

住持神情凝重，“不是吉兆。”

谢绥不以为然，“看来这平山寺当真灵验，孤确实不是什么适合出现在寺庙的人，佛看了都要唾弃。”

住持劝道：“莫要这般说，我佛庇佑众生，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人。”

可这二十多年来，哪一次神佛庇佑过他？

他注视着佛像的眼睛，住持直道：“阿弥陀佛……”

一阵寒风刮过，殿内所有的烛台上的蜡烛都熄灭了。

谢绥感觉到一阵眩晕，便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却又响起摧心挠肝的火焰燃烧声，他紧皱眉头，而眼前的黑暗竟然渐渐消去。

他看见了毓宁宫。

抬手抚摸自己的眼皮，确认了他此刻正闭着眼，却依旧能看到眼前的景象。

这是那段未完的梦吗？

他仿佛困极了，这些天处理政务还有和她纠缠，都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他疲惫不堪，意识也模糊了，只剩下这梦中的景象，在不断地放映……

……

毓宁宫此时还是乌春刚嫁进来时候的样子，逢春殿伫立在风雪中。

谢绥从外打了胜仗归来，远远的，就看见他的妻子站在门口迎接，小小的人儿，明明怕冷得很，却为了他强忍寒意。

他走过去，听见自己淡然的嗓音，“站在这里，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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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句话，她的眼睛就亮起来。

这应该是她最初嫁给他时候的模样，天真又聪慧，灵动又娇俏。

她娇滴滴地唤他，“夫君回来了！臣妾等你等得好苦，此行有没有受伤？怎么瞧着又瘦了许多，唔……我为你做好了菜，我还去平山寺求了平安符……”

他多想替她拂去她眼睫毛上的雪沫，可梦中这个自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