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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眼下，这只变异种不能被看清它的构造，它立起来比人高许多，饥饿，残忍。

尔雅被保罗拖着往外社团门外跑，而丁晓光手里的呼叫机早被甩到一边，摔了个粉碎。尔雅的状态非常不好，保罗带着她进入一家村镇银行营业厅，想先躲一躲。营业大厅早就停电了，门禁系统也失去了效力。内门后面是整个银行柜台运营组，保罗用办公椅堵住了门，放下血迹斑斑的玻璃窗口的活动拉帘，又拉着尔雅躲在办公桌旁。

钱箱的纸币不翼而飞，而大厅里却洒满布满血迹和脚印的纸币，看来，病毒袭击到银行营业厅的时候，趁混乱，有人想要携款奔逃，却最终没能把钱给带出去。

“它们太强大了，我们不是对手。我会死，路白，你也会死。”

路白，是保罗真正的名字。

“不会死的，我们安静地呆在这里，等危险过去的时候就好了。”

说完这句既安慰自己又安慰她的话，保罗很快发现尔雅正用满是疏离的眼神盯着他。

“那你能战胜你心中的怪物？我觉得它同外面的家伙们一样，一天又一天变得强大。那天的情景我和晓光都看见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们打算叫上你们一起走的。”

保罗以为当时只有妹妹和罗子峰在场的。

“就因为怯弱吗？你杀了罗子峰。他可是我们最亲近的朋友啊，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那天贺岚问他们有没有杀过人，保罗没有说出这件事情。他还以为在世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混账事，没想到尔雅和丁晓光都知道，只是没有揭穿他的沉默之谎。

尔雅近乎失去理智，用双手死死掐住保罗的脖子，朋友和爱人的相继离世正在杀死她活下去的信念。保罗没有反抗，闭上眼睛承受濒临死亡的痛苦，他觉得负担骤放，终于可以去赎罪了。

人们说，人会在临死前，将逝去的一生如看电影般回首一遍，果然是真的。保罗看完短暂的一生后，回忆定格在此生最后悔的一幕。

那时候，他、妹妹和子峰一起逃亡，却被丧尸群困住，眼看妹妹要被几只丧尸围攻，他做了最能解救妹妹生命的选择，将正在与丧尸搏斗且因信任背对他的罗子峰推到在妹妹身旁。丧尸争先恐后撕咬着罗子峰，给妹妹赢得逃离的生机，但妹妹无视他的呼喊，意识到哥哥是凶手的她嘲讽似得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扑到罗子峰身上护住罗子峰，陷入了同罗子峰一样的境地。他杀了所有的丧尸为妹妹报仇，但妹妹还是死了。

保罗突然又能重新呼吸了，原来尔雅松开了手，他最终没能下定决心杀他。

保罗看见妹妹坐在椅子上，和那天出现的幻觉里的一样，都说了同一句话，“看吧，你杀了子峰，我就替你给他偿命。”

“你好自为之。”

这是尔雅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是最后一句，因为十分钟后，尔雅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

保罗以为尔雅只是想远离自己，所以没有拦住她，可是当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他拼尽全力跑出了大门，不远处，尔雅在和杀死丁晓光的变异种搏斗，尔雅的半个胳膊都被扯了下来，明显处于下风，尔雅没有用枪，怕引来更多的丧尸。

这一次不会再怯弱了，路白，回来了。路白加入了和尔雅一起的战斗当中。他想，贺岚得不到回复一定会折回来，他要为她扫除最大的威胁，只是……他不能当面告诉贺岚，交到她这个朋友是他在基地里最开心的事情了，不能再告诉她，他的真实姓名是路白，他爱他的妹妹路思忆和最好的朋友罗子峰，保罗还是罗子峰的英文名。

贺岚和怀特回到了小桥镇镇内，见到的是变成丧尸的保罗和尔雅，以及地上的几块模糊的血肉。

“我来吧。”

怀特用他有点笨拙的刀法插入了丧尸们的脑袋，令他们真正安眠于地上。

贺岚去看了地上的血肉，从里面找到了丁晓光的衣物碎片，明白丁晓光也死亡了。接着，她和怀特把保罗和尔雅破损的身体安置在街道旁的屋子里，用床单遮盖住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决计去社区看一眼，社区大门大敞，贺岚看到门上的血肉残渣与划痕，便拦住了想进去看看的怀特。

“杀害丁晓光他们的变异种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还是不要进去了。”

里面除了丧尸和尸骸，就没有活着的人了。

驻点墙外停着还能使用的车，他们驾驶其中一辆离开。贺岚显得疲惫至极，靠在后排座位上，双眼泛红地看着窗外。

天空又下起了雪，回归之路不比来时，只剩两个人。

“下雪了，掩埋逝者，也好。”

贺岚捡到了尔雅的口袋日记本。

在回去的路上，她在车中一页一页地翻看。

他们来时共十三天，尔雅便写了十三天的日记。每一天的日记都很简短。

其中一页让贺岚记忆深刻：

路白。

等这场灾难结束后，没有人能够回到最初的模样，他们充满着罪恶，而罪恶无法洗涤。

二人回基地的路途就很仓促了。贺岚让怀特把她放在废旧小屋，告诉怀特最后一段去基地的路，让他先行去基地。还跟来时一样，贺岚不想和任何人牵扯上关系。

基地内的天气很干冷，冷到人们觉得会有一场大暴雪将至，但是这场大暴雪却迟迟不来。

幸存者入驻基地的高峰期已过。基地的大门对外关闭，只开放几处角门。

江玄渊有时候会来到人流量最多的角门那里，一个人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以为会遇见那个人。她已经消失很久了。他查过基地出入的记录，她的踪迹在上面多次出现。今天他也是抽空过来，如此等待，希望看到她的出现，可是出入的人群里没有她的身影，后来又开进来一辆车，下来一个高个子白人男子，他仍然不见她。江玄渊只好转身离去，背影就像秋天里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