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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其實林柯倫很多時候確實還是很討厭莫禮的，只不過這種很討厭的情緒也時常會被很多很喜歡的情緒包裹著，所以變得很難分辨起來。每一種情緒都很難完全切割掉，很喜歡的莫禮，也是很討厭的莫禮，所有的複雜情緒都因莫禮而起。

林柯倫一時默默無言，只能睫毛髮顫地看著他，仿佛像是被收走了最後一把武器的人，只好手無寸鐵地等待著他的審判。

但實際上莫禮也沒有審判，因為他大概也不太懂現在到底應該怎麼做。拒絕的話，似乎很不近人情，同意的話，又是一種非常沉重的感情——而且是和莫禮這種非常自我的人完全不相關的沉重感情，但卻總而言之卻是因為種種巧合，非常奇怪地和莫禮很難逃脫地糾纏在了一起。

「說真的，Lam，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你，」莫禮說，「我跟你說過的，我不知道要怎麼樣去經營一段感情，而且說實話，我也沒有什麼信心能夠真正地去經營一段感情。」

「我知道，」林柯倫也終於開口，很認真地對他說，「我不需要你來回應，我的情緒都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去為此費心。」

「是嗎？」莫禮說，「雖然大家都這麼說，『啊，這是我的感情，我不需要對方回應的』，表面上這麼說，實際心裡還是會很期待對方給出積極的肯定吧？都是嘴上說著不在意而已。」

林柯倫笑了笑。

他曾經想過很多次他對莫禮全盤托出之後莫禮的反應，也許是感到很憎惡，也許是感到很漫不經心，但總而言之每次構思都會讓林柯倫有一種窒息感，而實際上真正走到這一步的時候，林柯倫卻只能感到前所有未有的輕鬆，如釋重負般地放下了一切的躊躇和發愁。

可能其中還會夾雜著一絲不明所以的遺憾，因為最終並不是由自己滿懷著堅定的信心剖白給莫禮看，而是莫禮意外敏銳地先行戳破了——只能說大概這確實是莫禮的做法，無論什麼時候，他都絕對要牢牢把控住一切先發制人的機會。

「我怎麼想的實際上並不重要吧，我更希望的是你不要為此感到困擾，」林柯倫對莫禮說，「我希望你能做出真正的決定，而不是因為顧及我去草率答應一些什麼事情。」

「哈？這個倒是沒有必要擔心吧？你看我真的像是會委曲求全的人嗎？」莫禮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但我當然會覺得很困擾，如果我連知道你的想法之後都不會感到困擾的話，那麼該困擾的應該是你吧。」

林柯倫被他這句話說得有點耳朵發紅，只好舉手投降：「嗯，你說得對。」

「不過說回來，我還是覺得你居然會對我產生這樣的想法感到很不可思議，我一直以為你是非常理性的人——至少大多數方面，」莫禮說，「但沒想到你這麼理性的人，會願意去喜歡一個我這樣最不適合談戀愛的糟糕對象，你難道是一個認同『開放式關係』又或者是『性愛分離準則』的人嗎？」

「很難得你有這樣客觀的自我認知，」林柯倫笑了起來，卻並沒有否認莫禮的話，「是的，如你所說，我可以認同，如果你希望這麼做的話，我可以接受。」

不，其實林柯倫不可以接受，莫禮知道，只是他不願意跟我說他不能接受而已，就像他其實之前非常排斥我和Tristram在一起，但他卻從來不會告訴我，反而只會跟我說他支持我做出的所有決定。

莫禮有的時候也覺得，相比起自己這種對愛情之類的事情抱持著很多負面看法的人而言，林柯倫也同樣是一個對愛情之類的事情充滿著困惑定義的人。

「我會好好考慮的，」莫禮說，「以及在我身邊十五年，辛苦了呢。」

林柯倫也有些感慨地啞然失笑。

於是自從這次坦白之後，他們都很默契地暫時解除了原來的床友關係，雖然在隊友眼裡這只是兩個人又大吵一架後的慣例冷戰——可見隊友們目前已經對兩個人這十多年來堅持不懈的日行一吵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而林柯倫在渾渾噩噩忙了半個月的電視劇拍攝之後，回到公寓裡看著空蕩蕩的臥室，才終於後知後絕地體會到了一些「告白過後」的心境變化實感——就算是同團里的兩個人，如果行程有意岔開的話，其實確實是可以沒有太多見面機會的。

「net來看一下，打光可以嗎？可以的話就馬上開始了。」staff在附近調整補光，帶著探究的神色看向有些莫名悵然的林柯倫。

「好的。」

迅地調整好自己回到工作狀態，不讓自己陷入莫名情緒的氛圍之中，盡力地把握住鏡頭前的一切，非常熟練地展現著自己相當專業的一舉一動，永遠將最完美的一面呈現給支持著自己的粉絲。

——這是林柯倫每年生日直播的慣例，和粉絲一起過。

不過實際上這一天並不是林柯倫的生日，因為藝人大部分都不會把真正的生日公開，而莫禮作為半個假洋鬼子，卻居然在某些方面深受「傳統文化」的純正薰陶。

「「當然不可以把生日告訴粉絲了，」林柯倫還記得最開始他們幾個人填寫官網介紹的時候，莫禮當時特別振振有辭地對幾個人說，「萬一別人拿你的生辰八字去做法或者借運怎麼辦？」」

「艾維茵本來就特別怕鬼的一個人，一聽莫禮說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更是汗毛倒豎：「啊……真的假的啊？可是時柱沒有公布的話，應該也算不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