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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1页)

及笄那年,柳云笙爬了摄政王裴恒的床,偷走了他缠于掌心的佛珠。世人说她恬不知耻,但他们不知道——那串佛珠是她三叩九拜爬了999层台阶求来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大夏皇宫,金銮殿。柳云笙披麻戴孝的跪在殿前,对着龙椅上的萧帝重重磕头。“陛下,臣女自请驻守北疆接手柳家军,继承我父母戍卫边疆的职责。”

听到她的决定,萧帝很是欣慰:“云笙,你父母皆是铁骨铮铮的忠臣,你作为柳家唯一的血脉,朕相信你会成为巾帼英雄。”

片刻,他顿了顿,再度开口:“可是……你若远赴北疆,摄者王他能同意吗?毕竟这些年,你一直在他身边长大……”

萧帝口中的摄政王,是柳云笙叫了十年的皇叔。也是她藏于少女心事里的悸动。柳云笙攥紧手心,沉默一瞬后,红着的眼眶中又添了几分坚定。“保卫边疆是柳家军世代职责,纵我是女儿身,也该尽一份力。”

“皇叔虽然把我从小养到大,但养育之恩我已还清……如今他已有婚约,我此番离开对谁都好。”

萧帝点了点头,命魏公公拿了一块青铜虎符给她。“你既已想通,朕支持你的决定。这十日你和摄政王好好道别,待月底你生辰一过,便带着柳家军启程北疆吧。”

柳云笙低低应了声是,再叩谢圣恩出了宫。摄政王府。门匾上镀金的四个大字,在夕阳中熠熠生辉。看着高高的门槛,柳云笙的思绪恍惚回到了从前。十七岁的裴恒一身白衣,牵着七岁的她走进了这扇高门。他说:“小云笙别怕,你父母双双上了战场,今后本王做你的倚仗。”

外人眼中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在她面前,从未冷过一次脸。十三岁时她来葵水,慌乱无措之际,裴恒携风雨匆匆赶来,拿着汤婆子为她捂了一夜的肚子。十四岁时她上香回京路上遭遇刺杀,裴恒将她护在怀中,挡住了密密麻麻的箭袭,险些丧命。他高烧昏迷不醒的那三天三夜,柳云笙哭得六神无主,衣不解带地守在他床边。也是那时候,柳云笙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变质。十五岁及笄那年,柳云笙趁着醉意爬上裴恒的床榻,偷亲了他。那一刻,裴恒看向她的眼神极凉。“柳云笙,我是你皇叔!你这是大逆不道!”

柳云笙莫名有些发怵,但晕乎乎的醉意让她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愫直涌上头。四目相对,她红着眼表明了爱意,也说出自己不愿再唤他皇叔的决定。当时的裴恒揉着眉心,将她推出了房间。“你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今日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过,以后不许再提!”

那天晚上,柳云笙抱着裴恒送她的青莲玉枕哭了一整夜。但十五岁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他越拒绝,她便越挫越勇。柳云笙开始不喊他皇叔,给他亲手熬制并蒂莲花羹传达少女心意,给他绣鸳鸯荷包表露肆意张扬的爱意,像京城无数喜欢他的女子一样追求他。可裴恒却对她越来越疏离冷淡,甚至不再踏足她的梅苑。但柳云笙从没想过放弃,依旧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但现在,不一样了。三个月前,裴恒和丞相府嫡女江渡月互换了庚帖,全京城都在聊这一段郎才女貌的姻缘佳话。他带着江渡月游山玩水,去玉灵山看了漫山遍野的鸢尾花,去琅琊山捉了成千上万萤火虫做了灯笼。他把全京城所有女子想要的浪漫,统统给了江渡月。还有从前那些独属柳云笙的偏爱和柔情,也都全给了她。柳云笙不是没有哭过闹过,可换来的只是裴恒更甚的冷意:“柳云笙,九年前我是你皇叔,往后我也只会是你皇叔。”

“明年开春我就迎娶阿月为妻,到时候你要叫她一声婶婶。”

婚期已定,再无变数。柳云笙看着江渡月淋雨来王府寻裴恒,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有着褐色泥泞,像一只小花猫。可一向有洁癖的裴恒,却毫无芥蒂地俯身吻上了她的脸。雨水泥泞污脏了他,磅礴雨声缄默了柳云笙。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曾经的一切皆是她一意孤行,裴恒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她。大雨滂沱,柳云笙的心死得彻底。她不能再喜欢裴恒了。也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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