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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慕容言这样想着,嘴角努力扯出一点弧度,“那,阿瑾你好生休息,三哥就不打扰你了。我一会儿还有同弈学老师下棋,就先走了。”
走至门口,又停留了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木盒放在慕容瑾面前的案几上。
“差点忘了,以后可能也不好再寻借口来了。”
便疾步走了出去。
走出浮月宫好长一段路后,慕容言终于忍不住蹲下来,眼圈不争气地红了。
其实他今天下午向先生请了假,根本没有课。
其实他与兰妃商量了许久,才得来这样一次应允。
其实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开心得不得了,其实他,根本就不想这样……
他第一次这样厌恶自己的出身和血统,明明是彼此相亲的兄弟,却不得不互相疏离。平常人家手足间的那些兄恭弟亲或者大闹骂怼,现在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母妃是为了他好,阿瑾也是为了他好。
可是,明明让人这么难过。
慕容瑾打开小小的梨木盒,里面放着一只白玉雕成的小猫,栩栩如生。慕容瑾突然觉得心口一窒,往昔的岁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宫道上,两个锦衣孩童并肩走着。
稍高一点的孩童问道:“阿瑾今日怎么不开心?”
另一个孩童道:“我想养一只白猫,可是母后不许,父皇也不喜欢。”
慕容言拉过他的手,眉眼弯弯,“那我养一只,以后你常来我宫里玩好不好?”
年幼的慕容瑾笑着使劲地点头,“嗯。”
可大约是因为燕帝不喜欢,兰妃也不允,慕容言最终也没能养成白猫。
两人坐在梅花树下,慕容言将一只新折的白梅递给垂拉着脑袋的慕容瑾,“等我以后得了机会找一块上好的白玉,再找全帝都最好的玉雕师给你雕一只白猫好不好?听说这玉啊,极通灵性,时常佩在身边沾了人气,说不定哪天就‘呼啦’一下活了。我跟你讲,小杏子前些日子就跟我说了个故事,东城的一个公子戴了三年的白玉狐狸突然活了,还化身成了一个极美的姑娘……”
慕容瑾捏着梅枝,破涕为笑。
……
高高的宫墙内充斥着死寂,血腥无形无影地布满在头顶上的云彩上。在冷风寒雪的吹刮之下,那些曾经在风中半流质的、穿越着的——权力,金钱,地位,杀戮,阴谋,欺骗,背叛。这些东西被冻结成坚硬的锋利的冰刃,刺穿每个人的盔甲,划破每个人的皮肤,鲜血淋漓,体无完肤。大约,也只有像慕容言慕容瑾这样的孩子,才能怀着一颗干净透明的心在这雪中梅下无忧畅聊了。可是,越是这样干净,纯粹,便越容易被刺穿,越容易破碎。
窗外风云翻涌,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慕容瑾当时没多久就忘了白猫一事,后来也只当是小孩子间的玩笑话,却没想到他却当真寻了来。
白玉小猫贴在手心,有些发凉,心中却觉无比熨帖。
夜里,慕容瑾估摸着时辰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
许久没有计算过日子,不过大约快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圆得很,只差一点便是望月了。周围没有一丝云彩,似玉的月盘孤零零地挂在上面,洒下一片明亮而清冷的光。
有些微微细风,但不冷,只罩着披风也觉恰好。
过了半晌,内院侧屋突然开了门,绿衣的内侍看着院子里的人驻了足。
“殿下怎的跑到院子里来了?”
慕容瑾笑道:“你不也是跑到院子里来了?今夜的月这样亮,一起看看吧。”
东显便攥着袖子站在慕容瑾身侧,两人都不说话,一起沉默着。
许久之后,慕容瑾道:“等了这么久,你不急吗?”
东显不解道:“殿下说什么?”
“如果述职不按着时辰去的话,陛下会怪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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