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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该怪的便是段氏父子,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好不懂事。还有菩萨,祈愿的木牌挂得恁高,偏偏事与愿违。
霍临风叹一口气,苦闷地合住了眼。
冷桑山下,一抹浅色身影向东,提着剑,木着脸,衣衫染着大片血红。容落云脚步灌铅,七八里地走了很久很久,到宫门外时吓坏巡值弟子。
有人跑去沉璧殿报信“二宫主受伤了,满身是血”
段沉璧和段怀恪急急走出,一前一后赶到邈苍台下等着。只见长街深处,容落云正一步一步地走来,看上去萎靡又孤单。
等人走近,段怀恪叫一声“落云”
容落云回神,讷讷道“师父,大哥。”
段沉璧问“去哪里弄成这副样子”
容落云答“军营,我刺了杜仲一剑。”
微微晃神,他重新说,“不对,是霍临风,我刺了霍临风一剑。”
段怀恪道“无甚区别,杜仲就是霍临风。”
容落云用力地摇头,杜仲怎算是霍临风杜仲是不存在的,可也是无辜的,一切都是霍临风的错他绕不过弯来,也不想绕出去。
段沉璧挥袖轻骂“胡思乱想,进殿练功去。”
容落云乖乖登上邈苍台,进沉璧殿的偏厅里头练功。
他盘坐在蒲团上,闭目静心,口中叨念凌云掌第一层的心诀。一字念错,段怀恪在旁边敲下一板子。
他连连出错,后背挨了十数下抽打,眉毛都拧成麻花。不多时,段怀恪率先认输,无奈道“起来,去桌旁抄写心诀五十遍。”
容落云又乖乖地去抄,第一句便抄错时,段怀恪终于忍无可忍。
“那霍临风走了,将你的魂儿也带走了”
段怀恪说道,“现有人潜在宫中,清理拔除是件痛快解气的事儿,你如丧考妣做甚”
容落云垂着头,一边挨骂一边写字。段怀恪又道“不过是少一名大弟子,以后再招便是,没了杜仲天会塌不成”
容落云小声“他能打得过你,再去哪里招”
这话戳人短处,段怀恪便痛打七寸“你看重他,只是因为他武功好还不是瞧他长得俊、嘴巴甜,哄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
容落云脸一红,于是红着脸奋笔疾书。他如何找不着东南西北知晓那浑蛋是塞北的,他立刻就挥剑斩情丝了。
见他这副样子,段怀恪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半晌,直到口干舌燥才停。“罢了,回无名居换身干净衣裳。”
终于赦免,“静静心,将剩下的抄完给我看。”
容落云点头,松一口气。
他搁笔起身,死气沉沉地朝外走,走到门前不禁一顿。磨蹭又犹豫,手掌在门框上来回抚摸,支支吾吾地问“大哥,若是肩膀中剑,流了许多血不会有事罢”
段怀恪反问“中剑都不算有事,五马分尸才算”
这话叫人紧张,容落云道“会落下病吗”
段怀恪答“流血过多又不好好处理,严重的话臂膀就废了。”
语气忽然一变,好整以暇地问,“怎的,塞北的精骑头子叫你废了胳膊”
容落云低头看看襟前鲜血,没吭声,直愣愣地走了。
殿中恢复冷清,段怀恪俯身收拾笔墨,匆匆瞥过容落云写的。这一瞥不要紧,他好奇地念出声来“抄写错字,重抄便是,为何骂我”
“我不管你痛快解气,休来管我如丧考妣。”
“本人无惧天塌,左右先砸你等身高八尺的。”
“杜仲的确武功高强,犹记那日你落败于他,敢问何时闭关一年”
“他未哄得我不辨东南西北,你却骂得我昏头转向,难怪抄错。”
段怀恪气得手抖,奋笔疾书写的什么东西装着乖巧,扮作听话,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这般,回别苑岂不是要扎他的小人儿
实在不至于,容落云已到无名居门外。
推门进院望见那滩破碎的缸,红鲤难寻,估摸叫山猫叼走了,唤来弟子拾掇干净后,感觉院子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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