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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o章小滿勝萬全

在6思榕進來蹭了蹭他臉頰那會開始，江方野就醒了。他等到對方把門關上，這才完全睜開眼，先是看看一邊床頭柜上放的花，又盯著天花板。

昨晚他最多睡了不到4個小時，最後一次看時間，亮的刺眼的屏幕上顯示是5：36。未拉緊的窗簾躍進一絲微亮的光，那個時候他迷迷糊糊間聽到有卡車開進小區，警衛和司機的對話，最後趁著意識還有一點清明，判斷出開進來的應該是垃圾車，一大早上來別墅區進行垃圾回收。

沒睡很久，是因為他拿了一大半的夜晚在思考。中間的三天除了偶爾想起a1pha展露出脆弱以及對他的渴求，說出兩次『我愛你』以外，他真的完全沒去想這件事，大腦好像自動把這件事儲存起來放在最底層。這就導致他昨晚像放長假最後一天，瘋狂補作業的小孩一樣，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但他想的都是一些和6思榕這漫長相處以來，一些很小的事。

他想到自己坐上6家莊園派來的車，第一次進入莊園的時候。他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有錢人住的房子鐵門比孤兒院的還要大，還要厚重；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有錢人住的家比他在孤兒院的小房間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吃第一頓飯的時候大家都在，江方野記得那頓飯是傭人餵的6思枷吃飯，6思榕坐在對面冷眼旁觀。他偷偷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這個a1pha，然後那個時候小小的他得出結論，這是他見過長得最好看的a1pha，比孤兒院任何一個小朋友都好看。

那個時候他沒什麼願望，就希望自己能做的好，然後那棟大房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會喜歡他，他就可以擁有一個在電視劇里看到的，那種完美無缺的家。

這個願望很快就實現了，他發現周圍的人對他都很好。弟弟妹妹會圍著他喊哥哥，家裡的傭人不會因為他的出身對他有偏見，6先生和6太太對他也是無微不至的關懷。至於6思榕的頑劣品性，他一直都認為那是對方試圖獲得關注的方法。孤兒院裡有一些小孩就是這樣，他會故意作惡來獲得保育老師的關注，實際上本性並不壞。

於是他在莊園過的第一個生日，吹蠟燭前可以許三個願望時，他的願望就變成了，希望認識的所有人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希望6思榕可以開心，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留在這家人身邊。

從很早之前開始，6思榕就是他心裡單獨劃出來的一塊。而這三個願望也持續了很多年。

他又想起自己高一，6思榕上大學以後，第一個不在家陪他一起過的生日。每年無論是誰生日他們按照慣例是要拍全家福的，之前一年就要拍5張----弟弟妹妹的2張，他1張，6思榕1張，6先生和6太太因為生日挨得近就一起過，一共5張。

從6思榕上大學開始，不僅少拍了一張全家福，每張全家福里也少了一個人。6思橞是覺得自己大哥拍照也不會笑，像是求他來拍一樣，有沒有都無所謂。只是江方野有點失落，好像是因為『家』這個概念框架下少了一個人就不完整，也可能是單純地因為6思榕不能陪他一起過。

生日當天是個周日，吃完蛋糕，收完禮物，下午就去上學了。他沒想到的是下了晚自習回到宿舍以後能接到6思榕打來的電話，急急忙忙跑去陽台把門一鎖，按下接聽，熟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a1pha跟他說，生日快樂。

又說禮物已經寄到了莊園，讓他周末回家拆。沒說對不起，當然江方野也不需要a1pha說對不起，有這幾句話他就覺得很開心。

他再次淌過時間的河，看到自己第一次去大學報導的那天。因為6思榕正好也要返校，就讓他坐車一起去。結果他們並沒有先去校園，而是去了離學校車程15分鐘的公寓。6思榕丟給他一把鑰匙，然後說以後只要a1pha在這裡，他也得過來一起住。

人的記憶其實是可以有聲音和味道的。他還記得接住那把鑰匙，把鑰匙捧在手心裡來回看的時候，小區外傳來三聲汽車鳴笛，緊接著是一堆路人的漫罵；可能是隔壁鄰居正在做午飯，雞湯的鮮味和炒菜的香一起從門縫裡溢出來。

很奇怪，那個瞬間他就算沒和6思榕在一起，沒有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也覺得很幸福。

隨便看了看公寓，他們就驅車返回校園。紅彤彤的橫幅寫了歡迎生，許多學長學姐在校門口笑著迎接。他們很多都和6思榕認識，問他是不是6思榕那個弟弟。他知道『那個弟弟』是什麼意思，不是親生的，是『領養的那個弟弟』。

他剛想點頭，6思榕攬著他的肩膀，只說了一句：

「走了。」

那天晚上他收到了6思榕送的那盆銀劍蔓綠絨，和臨走前一句：

「歡迎你來到這裡。」

他把公寓鑰匙小心翼翼地和卡包掛在一起，收在了書包的最裡層。

其實到後半夜他也沒想出來什麼東西，好像就只是把至今為止和6思榕的點點滴滴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他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過去十多年以來所有的喜怒哀樂幾乎都和6思榕有關，就連再日常不過的生活里，也有對方的影子。

兩種模樣的a1pha在他腦子裡循環往復，一種是之前冷冰冰的模樣，一種是現在會說我需要你，我愛你的模樣。

因為和之前差別太大，他說不心動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