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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归溺（第2页）

慧曦伸手接过，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声答应，而是继续问出难以从脑中消去的不解：“他们预见失去祂…失去天理星堂之后的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好吗？”

图图苏石听他话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想到此刻笼罩地面的黑暗以及天穹上【无光柱】的幕，一时也没能得出答案，他回忆了一些事情之后才慢慢地回答说：“我想是的，我只知道哪怕是星堂之主未至的久远过去，这颗星球也从未停止过自转，同时也依旧绕一个轴心公转，好像并无所谓那里存在什么。”

“祂来到这个世界，给人带来更多的是光和温暖。”

“在他们认定的罪行之前。”

“而天理星堂…‘留下’的或许已经足够，他们未来的开拓已经将‘我们’这一群体排除。”

光和温暖吗？慧曦没有办法以评论回应，只有些干涩的开口：“天上一直会是这样吗？”

图图苏石摇头：“应当不会，可以猜到他们一定将破局方法依托于另一柱秘翁，其实我能感觉到一点点，那位【人愿】似乎已经活跃起来了。”

慧曦在沉默许久后尽力将郁结长呼而出，他抬头看着车厢的穹顶眨巴了好多下眼睛，用了好久才重新调整好心绪。

图图苏石只是静默的陪伴着，他游刃有余隐藏起的是与他同样的难过。

又是几次较重地呼吸与对自己无力的质问过后，慧曦尽力让自己暂且放下这个问题，只沉默着展开了卷轴，他看到卷面上铺满五彩色的渐变，分别基于红、蓝、黄、粉，绿的单色。

这些颜色以五边形的五边向内交结，随着往内发生从雾一般的模糊开散到纯色一样的凝聚强烈，依据颜色强度的不同，一旁还标注了从一到十的数字。

图图苏石适时开解或会存在的疑惑：“这就是你在归溺过程中实际将看到的颜色，这是科学院发行校色后的版本，它的准确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五识共构出的灵知存在倾向，正常人的数据一般处于三到八的范畴，性格极端的家伙或许会有单项数据超过八的限制，更强烈的才会超过十，但这十分少见，一般只出现在晚期严重的精神病患者以及快要失控的新约者身上，不过后者总是等同于前者。”

慧曦了然，他闭目不知想了些什么什么，在片刻后慢慢睁开眼，说：“我没有问题了。”

归溺是每个新约者都将自然掌握的能力，位于虚界是它的前提，慧曦需要交换躯体与灵知的主次，主动失效血壤层的承载，转为由虚灵层来牵引，从而由其引导进入虚界，在这个充满杂乱信息、无意义啸叫与激荡回响的地方，躯体会变成最沉重的累赘，但独立的生智又千万不能将之丢弃，甚至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抵抗信息的冲刷，或者渐进的‘遗忘’。

虚界最浅薄表层的无害区域浮动着许多碎化的权柄象征，一些进入虚界的新约者会带有目的性地游离在这一层，他们在依随被吸引的灵知触动或吸收某块这样的碎片，获得其内的含义或启示，这并非全然安全，长久以来，这些碎化物的直接致死率大概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它们致使的影响始发于灵知，得到他们之后的利害则只有得到者本人体会。

若这样的新约者逐渐无法节制，随着他们触动碎块的次数增加这个比值会正比例大幅增长，终有一次变成一抔对虚界不值一提的养料。

虚界中没有具体位置的概念，但在实界中相隔的距离会有对应的映射，即是远的会远，近的会近。

熟练掌握归溺的新约者可以突破虚界的表层，跌入表层下被称作「觉海」的流体，它是以每个人的灵知本身为钥匙打开的神秘区域。

每一名新约者进入的觉海都独属于他自身，更恰当的表述应当是这世间所有的生智都有形态像是一滴有着界壁，内中包裹住自身所有信息的水珠，它隔离开所有称为‘外’的一切，又彼此碰撞着共同堆积，最终成了一片形态万象的觉海。

水在深度中落下，包裹或侵染了一块又一块的权柄碎片，也可由自身衍生，挂连着一项又一项最终实现完整权柄的能力，它化分出有如触手的树状图持续往更深处扭曲探行，这就是被称之为「权能深度」的概念释义。

新约者主动下寻权能深度的过程，就被称作「归溺」。

进行归溺所能在觉海中到达的深度甚至是某一刻彻底穿离觉海正代表了新约者所处的力量层次。

当‘水’脱离集体独自下探时新约者处于实界的躯体会得到最高的魔素亲和，这也是新约者在突破各个阶段限制后的平台期提升力量的主要方式。

慧曦在心中快速过了一遍有关联的知识，静靠在椅背上放松了思绪。

开始像是进入了睡眠，接着在一瞬的忘却中体会了意识的失去，一种天地倒转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身体没有了重量，在渺小的自我认知中再次渲染出自身的形态。

第一步水到渠成般的成功了，他的意识由血壤层转移到了虚灵层，他下意识控制此刻的自己舒展，却感受到紧绷起的沉重，像是锁链拉紧不让他动作。

这是处于实界的躯体带来的负重，他这次做足准备，在缓慢地摆动肢体做了一些适应之后猛地一跃而出，一股吸力自然而然产生，他感觉自身被大力揉捏出形状，一些能触及到思绪的冲刷让他越发清醒，他身觉自身延展了某种包裹全身的软膜，然后被它扭送到了某一个没有任何感受存在的地方。

他不是以光的形式看到，却已经在灵知中以理解成像。

各式各样有着扭曲造型的块状物排布在天际线上，样式与形态万千但都没有脱离‘碎片’这一概念，它们像是各自从不同的本体中脱落，得到了不同的几何形态。

就连慧曦自己也不再是比例与线条明晰的人形，而更像是包裹了一团浆糊似的光芒，他发觉存在感更强烈的是自己身旁不远处有一团暗淡但炽热的灰色光团，有如一个长效燃烧的火炉，它并未宣示自身的强大，只在诉说着自身存在，他心有灵感，知道那应该是图图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