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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相握而眠,禅院中几场朝暮,大到救命,小到系衣裳的绳结,何为真何为假呢那日莲池泛舟,抱着他,看着他,那一腔担忧究竟是在乎,还是想套出更深的秘密
相拥缱绻,唇齿旖旎,又算什么
容落云无从得知,也不敢相信。他走到无名居了,进入院中,梁上喜鹊与笼中信鸽一并叽喳,他却死气地盯着檐下。
那次灵碧汤归来,霍临风擅闯送鱼,当真只是送鱼
他一步步走近,追究已晚,无言地进入厅堂。桌上搁着竹柄提灯,墙上挂着燕子风筝,卧房小榻放着刺绣纨扇,还有外面的缸中鲤、水中花。
书案正中,是那一折武功心诀。
锁息诀无声擅闯,来去自如,当初夜探不凡宫的飞贼亦是霍临风
容落云一声低叹,他的无名居原本简朴单调,一点一滴中,被那人留下这般多痕迹。欢喜的话,痕迹便是念想,难过的话,痕迹则是折磨。
他在床边坐下,微躬着背,两手抠成一团。没有杜仲了,他待杜仲好算什么,他放在心尖儿喜欢的杜仲究竟是什么
容落云捂住脸,他的杜仲原来是一场梦啊。
雨势渐大,容落云合衣栽在床上,他委屈、不甘、伤心尤甚埋枕中,拳头要揪烂一床被褥,胸膛起伏久久得不到安宁。
一阵脚步声迫近,他呆愣愣望向门口。
“二哥二哥”
刁玉良咚咚跑来,停在门边禀报,“杜仲,不是,霍临风走了。”
容落云点点头,木然地翻了个身。刁玉良跪伏到床边,说“二哥,那厮实在可恶竟一直欺骗咱们,决不能放过他”
容落云闭上眼睛“老四,二哥想睡一会儿。”
刁玉良帮他盖被,而后一溜烟儿跑了。他睁开眼,恓惶地盯着帷幔,霍临风走了,杜仲也走了
冷桑山下,霍临风纵马在前,杜铮在后,主仆二人就此离开不凡宫。“吁”
霍临风牵缰暂停,回望着宫门,恨不能穿透千山望见深处的别苑。
杜铮问“少爷,咱去哪儿”
去哪儿城西的将军府预备多时,如今也该入府了。霍临风强迫自己回神,走罢,园中那一株玉兰终究没等到花开。
扬鞭奔去,不凡宫逐渐远了,他亦远了。
城中四通八达,将军府稍有动静,大小官们便收到消息。奉丫头小厮,添车辆马匹,一窝蜂地登门献殷勤。谁料,府门紧闭,俨然一副避而不见的态势。
霍将军不止没心思见人,厅厅院院,一草一木,他连瞧都没瞧。择一间厢房住下,杜铮研墨,他吊着精神写了份奏折。
“派人送去长安。”
他吩咐。
杜铮问“少爷不写份家书”
霍临风摇摇头,写什么自作孽,惨遭所爱抛弃,往昔点滴萦绕心头,孩儿悲苦难抑他握笔出神,回神时只见纸上三字容落云。
“呆子。”
他怔怔地说,“容落云不与我好了。”
杜铮安慰道“少爷别难过,他不要你,有的是人要你。”
霍临风搁下笔“可我只要他,别的我谁都不要。”
起身踱到门边,看着院中淅沥的雨,“是我活该,我叫他伤心了。”
意气风的少爷何曾这般,杜铮好心疼,再劝不出旁的。“少爷,你吃些东西,睡一觉。”
他去铺床,“事情才生,也许明天容落云就消气了,就与你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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