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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平原盯著她看了片刻,也落淚了:「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離不開你。」
又是一樣的說辭。他怕的只是她向外宣揚他的不堪吧,只要她不離婚,就還和他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她連嘲諷都懶得,不作聲了,低頭繼續吃飯,把瓷盤子裡的豆角一節節送進口中,嘴角沾了半粒白米飯,用食指按著抿進嘴唇里,仍舊一口一口地細細咀嚼,要把牙齒也磨碎似的。
「不管了,你愛怎樣怎樣。」趙平原硬邦邦扔下這句話,抓起車鑰匙出門了。
嬰兒的啼哭變成啜泣,好像嗆到了,也許是在打嗝,許予華扔下碗筷過去抱孩子。房子裡悶悶的,她望著窗戶外遙遠而深沉的茄子色天空,感到一陣悲涼。
天台上的風很涼爽,江望第坐在角落處的一把摺疊椅上聽歌,膝蓋上夾著一管花露水。
隔壁天台的鐵門打開了,昏暗中她看到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走出來,隨著隱隱的啜泣聲,她慢慢地走向天台最邊緣。
江望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想開燈或者大喊一聲「別跳」,又怕嚇著對方。
最後她決定爬過去,把那人往回拉。爬到一半的時候,她開始覺得自己的辦法很蠢,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還是像頭野豬一樣莽撞地奔過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別跳!」
許予華嚇得叫起來。江望第也嚇得半死,手硬是沒鬆開。
「你幹什麼?!」許予華抱緊孩子。
「你不能跳樓。」江望第說。
「我沒想跳樓。」
江望第沒鬆手,試圖在昏暗的光線中辨別她的神態。許予華忍不住笑起來:「我真沒想跳樓,你先鬆開我。」江望第鬆手了。許予華走過去打開天台的燈,黃澄澄的光照亮兩個人的臉,她們互相認出了對方。江望第愣了一下:「你住這裡?」
「我住這裡呀。」許予華笑著,「怎麼這麼巧。」
江望第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到你哭,以為你要跳樓……」
許予華展開手心的紙:「風大,我擤鼻涕。」
兩人都笑了。
江望第身手敏捷地爬回去,搬來她的摺疊椅,兩人一起坐在晾衣繩下聊天。許予華才知道她男朋友也還是學生。她擔憂地說:「你不告訴父母怎麼行,以後孩子出生,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你一個人應付不來的。」
江望第低頭看拖鞋,她的腳趾甲又長了,最近剪起來竟然覺得很累。
轉念一想,她並不是一個人應付:「阿鯨會幫我的,他之前還幫我剪腳趾甲呢。」
許予華看著她,像看著從前的自己,憐愛道:「愛情是流動的。」
江望第笑了一下,低聲唱道:「不由人的,何必激動著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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