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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他醒了?!——”
一声尖细的女声过后,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房间里机器的电流声让木歌头痛欲裂——他浑身上下没有知觉,脑子里好像被人灌了铅一样沉。
忍过一阵钝痛之后,木歌缓缓撑开了眼皮。
他躺在Icu里,身上连接着各种导管和仪器。手和脚都被固定着,身下塞着一个和床一样宽的充气垫。木歌麻木地看了一会儿悬空的吊瓶,尝试着挪动手脚。
在大脑出指令后十几秒,木歌现他完全感知不到手指的任何反馈,他的身体好像根本不存在,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他又尝试了几次收紧手掌的操作,依旧和先前一样。
虽然是白天,木歌却觉得比黑夜更可怕。——他的身体是废了吗?
亚当呢……?亚当回去了吗?……木歌现他和亚当间存在的感应也消失了。他是回到故乡,还是已经不在了?…………
木歌忽然想起他在怀里碎成肉块的片段,不自觉地开始流泪。
为什么他还活着呢?……像这样活着,比木凌的下场更凄惨。
Icu的门打开,忽然涌进了四个医生模样的人。有一个木歌还记得,是月馆的李卓相。他一瞬间觉得恍惚,自己和亚当明明已经从虹桥逃了出去,为什么还会见着李卓相。
李卓相打量了他一会儿,露出欣喜的表情来:“还认识我吗?”
木歌的视线没有聚焦,麻木地落在了房间中的某一处。
李卓相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走到他床边继续道:“你的大脑并没有异常。木歌,我可以帮你想起来……”
他伸手抓住木歌左手边的床单,慢慢将它掀了起来。
木歌根本没有兴趣看自己的手。他的左手已经在逃亡的时候断掉了,在亚当拼命抓住下落的他时。
“你看一看,就能想起来了。”
李卓相已经将床单挪开,像在邀请木歌观赏一件宝贝。
木歌的眼珠动了动,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臂上。忽然间他的脸色变了,变得像死人一样可怖。在他青紫色的肿胀左手臂上,赫然留着亚当的断手。那只纤长的手紧缩着,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和他的手臂静静贴在一起。
木歌看着那只手挪不开目光,仿佛见到了活着的爱人。
“看到这个,你想起来了吗?”
李卓相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恶魔一样的不怀好意。
木歌拼命地想挪动身体去碰触那只断手,涨得脸色通红,全忘了这儿还有其他人。
“这是亚当的手呢,你当然还记得他是怎么断的对不对?”
木歌的喉咙抽噎起来,大口地开始喘气。李卓相见着他激动的情绪不受控,招呼着一旁的护士给他一针镇定:“这样怎么行呢,我是要你活着说出真相,你这个样子,是不想活了吗?”
木歌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目光痴迷,渐渐地安静了。
李卓相见着他闭眼,长吁一口气,皱着眉头道:“这可麻烦了,北馨小姐要问他亚当的事,这个样子都不知道怎么救。连我都觉得,他这样子死了比较好。”
“死了不是太可惜吗?”
一旁的护士接道:“躺了半个月了……我都以为他醒不过来了。”
“可惜?他放走了亚当,死有余辜……我多少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您也别气了,明知道不能对他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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