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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姚看着姜帆的样子，多少有些消气了。心里还觉得自己这么意气用事地教训对方有些幼稚，她不是二十岁的女孩，而是五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子置气。既然教训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接下来就想想怎么能顺利拍摄吧，因为姜帆迟迟不过，耽误的不仅仅是剧组的时间，还有她的时间。

于是，路姚开了口：“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甘达尔灿这场戏的情绪吗？”

她的嗓音有些凉意，但是好歹没有嘲讽的情绪。

这让听着的姜帆心里好过了一些，所以也罕见地没带上他那副中二少年的样子，而是抿着嘴唇，乖乖地回答：“记得。就是开心，纠结，然后释然。”

路姚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问：“知道这几种情绪怎么用表情来表达吗？”

姜帆点了点头，仔细想想又摇了摇头。小声地说：“开心和纠结大概还知道，释然不太明白。”

叹了口气，路姚认命地开始给姜帆讲解怎么样能从眼神和细微的表情把自己的心情传达到位，还自己示范了一番。语气虽然没有多大的情绪，但是却很平静也有耐心。这让羞愧又敏感的姜帆多少听了进去。

而这时候的姜帆被路姚所说的技巧震撼着，好像对方帮他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知道原来演技是这个样子，所以他也没有意识到，路姚身为一个同辈份的新人用这种长辈的语气教导自己有什么不对。

那边还在讨论怎么把姜帆弄走的张导，抬眼看见了似乎交流起来的路姚和姜帆，脸上倒是出现了稍微轻松地笑意，他挑了下眉毛，轻声说：“再拍几条看看吧，说不定不用换人了。”

不明所以的陆伟和沈达民顺着张导的眼神也看到了路姚和姜帆之后，愣了一下，随后也赞同地点了下头。陆伟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而沈达民则是开口夸赞着：“还是这个路姚有办法。”

收服

听完路姚的话，姜帆低着头默默地思索，试图把刚才对方说的那些技巧记住。看着沉静下来的姜帆，路姚轻轻点了下头。总算还不是无可救药的地步，有了羞耻心也就该有上进心了。

思索着的姜帆看到张导他们又回到了导演椅上，就知道又要开拍了。有了路姚那番话，他多少不像之前那么恐慌，心底算是多多少少有了些底气。

开拍之后，他因为脑子里还考虑着路姚所说的重点和微表情，这次倒没被路姚的演技弄的说不出话，反而盯着路姚的眼神之后，看着对方眼里有如实质的欣喜和期待，他也顺利地把接下来的台词说出了口，甚至语气里有一种挚友般亲近地口吻。那甚至不是姜帆可以表现出来的，而是看到路姚的表情之后，他从心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

他轻笑了一下，看着傅凌天那副有些艳羡的样子，缓着语气轻声地说：“夏天的时候，城外的草地绿油油的，一眼都望不到边际。天气晴朗的时候，蓝色的天和绿色的草好像能接在一起，特别的美。如果能骑着马在草地上跑一圈，那一整天的烦恼全都没了，你的眼里只能看见绿色和蓝色，能听见的也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感觉爽快的不得了。”

听到姜帆顺利地说了台词，工作人员都惊讶了一下，而且从对方舒缓的语气里，他们的脑海中甚至都能勾勒出对方描述的那副画面。更别说姜帆竟然还能露出来发呆之外的表情，而那副追忆的样子甚至表演的还像模像样。

张导看了姜帆的表现也算是满意地点了下头，虽然眼神还有些僵硬和呆板，但是总算能过得去了。

傅凌天听到对方的描述，眼睛里泛起了光芒，带着整张脸都透着说不出来的活力，她把身体往前凑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那种感觉是不是很自由，觉得整个天地间只有自己一样的无拘无束？”

甘达尔灿愣了一下，继而爽朗地笑了开来，一边笑一边说：“我还以为你们京城的公子哥都只爱奢靡浮夸，倒没想到出了你这么一个渴望自由的家伙。”

傅凌天撇了下嘴，眼里带了点不屑似的说：“洛大哥，你可别那我跟那些人比，我烦死这京城里的事情了，说个话还要拐着好几个弯才能说明白，没意思透了。”

说完，她颇为潇洒的一抬手就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咂咂嘴，接着说：“我只想能去边关，骑着马潇洒又自由，碰到敌军就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那才痛快。”

甘达尔灿听到这话，那这酒杯的手一顿，脸上本来透出的笑意也凝固了一下。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傅凌天，倒是没接话。只是昂头喝了杯中酒，来掩饰自己的挣扎。

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傅凌天也没在意，而是又侧耳听着酒楼下面那个唱曲的姑娘依依呀呀地声音，摇头晃脑了一番。

甘达尔灿看着对方明明少年的样子，非要装着成熟似的来了这么一番做派，有些好笑。心里也不再去纠结那些远在未来，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发生的事情。而是也学着傅凌天的样子，半眯着眼，侧耳倾听，手里打着节拍。只不过同样的动作，一个人是翩翩少年郎地年少轻狂，一个人却有着青年般的潇洒自在。两个人合在一起的画面，不仅没有任何的不协调，反而处处透着亲近与和谐。

“卡！”

张导喊了之后，周围工作人员都屏气凝神地等着接下来的话，这一幕已经耗着小半个下午了，大家可不想又重来一次。姜帆也捏着拳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张导的表情。

过了一会，张导露笑了一下，说：“这条过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松了口气，姜帆也如释重负一般。

姜帆抬头想跟路姚道一声谢，可是对着对方稚嫩的面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似是看出了对方的为难，路姚礼貌地朝对方笑了一下之后，转身就往休息区走了。看到路姚的背影，姜帆咬了下下唇，有些懊恼自己突如其来的胆小。

“姜哥，你刚才演的太棒了，我看周围那些工作人员都看呆了！这回看那个张峰奇还能说什么，咱们之前那是没认真，认真的话简直就是……”

姜帆的助理看到拍完，立马上来又是捏肩膀又是捏胳膊地恭维了起来。

还没等助理说完，姜帆暴怒地喊了声：“闭嘴！”

看着自己助理的眼神都冒出了火，脸上也泛着红。这么一副样子，吓得助理什么也不敢说，马上低着头缩在了一边。

姜帆恨恨地看着自己大言不惭的助理，他的那些话就好像一个又一个巴掌一样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什么叫演的太棒了？！自己之前那些ng难道是导演喊着玩的吗？而且他表现出来的演技，只不过是被路姚带着走了而已。

看着路姚的眼神，自己的心情或开心或纠结，那都不是属于他姜帆的感觉，而是被路姚牵引出来的感受罢了。他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而羞愧，偏偏这个助理还冲上来信誓旦旦评价着自己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