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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女人摔在了地面，马上被好心人搬到空旷的地方，远离大火。而阿暮却晕倒跌回了屋内。

王九下意识地往前踏了半步，然后理智让他定身。奇怪了，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瞬间想要救她？因为她与自己的过去有牵扯么？可过去将他碾轧成泥，他的血肉破败不堪，他的灵魂朽木成灰。

王九握紧了拳头，小臂涨起青筋，眼底神色阴寒透骨。他不想救她，他希望她死。

过往呼啸而过，这世间万物枯荣有序，唯有他被丢失在时间的缝隙里。既然选择在黑暗里重生，那又何必有光。

王九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那扇窗，他期待一场震耳欲聋的轰鸣，掩盖自己所有胆怯。

他真的听见了轰鸣，只不过是摩托的。

王九眼看着女人因痛苦蜷缩在他人怀里，浑身伤痕遍野，感觉内心的踌躇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他自嘲地笑笑，后退几步把身影藏匿在人群中。

带他沉沦的人没死成。

他只好多留一夜人间。

鱼皮饺

燕芬是土生土长的城寨人，他爸的小饭店在龙卷风到来之前就开着了。燕芬自小在店里帮忙，还没学会写字的年龄就已经熟练掌握了包鱼皮饺。

外面的人看城寨如妖魔鬼怪，但燕芬早就习以为常。香港到处有这些灰色，城寨只是更为集中罢了。

但他们有龙卷风，一个在灰色圈子里呼风唤雨，地位举足轻重的男人。她没有真正见识到，她认识龙卷风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居委会主任了。

她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点滴。

小时候信一和十二少总在打完架后来店里买一碗鱼蛋，两个小屁孩蹲在门口，一边吃一边聊今天自家大哥又出手了，教训了哪里哪里的混蛋。

燕芬的同龄人不多，但城寨长大的孩子，有点出息的都搬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出不去的，不少人选择把根生在了沼泽里，等待着慢慢腐烂。

她和十二差不多大，比信一要小上两岁。这个年纪的□□城寨到处都是，可唯独他俩身上有生机勃勃的光芒。燕芬喜欢看他俩斗嘴，听他们说外面的事情，好像自己也温暖了起来。

四仔身上的光芒最为耀眼。

四仔离开城寨出去发展的那天，燕芬觉得自己的世界失去了太阳，后来他如破败的布娃娃被龙卷风救了回来，从此乌云蔽日。

燕芬擀着鱼皮，偷偷瞄了眼坐在店里吃东西的少女。龙卷风新捡的，听说是阿柒的家人，现在在帮四仔做事。

燕芬打量着少女的穿着，湖绿色的衣服看着像是电影里爱穿的长旗袍，但并不修身，从腰部处就分开岔来，更像一件款式别致的外套。宽松垂坠的长裤是丝质的，侧边缝着一连串的小花。

那明明都是自己的旧衣裳，却被裁剪出崭新的模样。

眼前的少女青丝如瀑，她抬手拨动耳边的碎发，露出娇俏的侧脸，看起来柔柔弱弱，女人都会心动。

燕芬记得她叫阿暮，头次听信一说起的时候，燕芬还以为是阿oon。她认得的英文单词不多，oon是其中一个。她觉得这个词很美，清冷又忧伤，就像阿暮一样。

燕芬发现看见阿暮托着腮，目光直勾勾看着自己，像在端详什么物件，但眼神清澈，丝毫不会让人感到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