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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李沝越激动，那些蠕动的虫就全部跳进了她嘴里，她吞下几百只蛆虫，扒到十根手指破血流皮，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蛆虫也有见底的一天，他的五官回来了，只不过变形了，每片皮都轻荡荡的，风一打就能蠕动的泡泡皮，眼球是爆突的，嘴唇像鱼嘴，舌头是吊死鬼，整个下巴连着脖子，胸口，手腕，胯骨，脚踝，全部绿莹莹，不用活人触碰，就飞了满天空，照亮李沝的阴暗傍晚。

好恶毒的世界，什么感情都不给她，一只蛆虫往她左眼睑硬钻，她也掉不下一滴眼。

李沝说：“你走吧，没关系，你本来就不可能跟我长久的在一起，除了你，还有我爸妈，我朋友，你，他们，你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像这坨蛆虫一样恶心，孙腊年，你恶心死了，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就走，真恶心。”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诉控，那团肉想反驳，不停得原地抽动，然后变形成树枝的样子，想环绕李沝，一开始李沝以为她要在这交代了，她会被这团肉给勒死，可结果，它只是隔空拥抱了她，掉了她一身白蛆。

李沝问：“什么意思？拥抱？疼爱我吗？”

这团肉发不出一点人声，只有血淋淋的流淌声，李沝盯着眼前一片红，放弃了，也释怀了，“嗯，你走吧，我不害怕，我最开心你认可我的坚强勇敢，这比我被你疼爱照顾还要重要。”

最后，这团毛绒且油腻的身体被李沝压垮，彻底变成一片草饼，再滑溜溜的从人拥抱里溜走，一点点的掉进水塘里，黑色的水，深不见底，无踪无际。

李沝的膝盖，手肘，脖子，脸蛋全泛着血肉腥气，很齁人，是真的存在的孙腊年的血肉。

天上月亮银白，李沝抬头看见有条曲折的虫穿刺星云，应该不是蛆虫了，是非常长一条，像龙一样。

李沝抠烂指甲，咬紧后槽牙，“我不要被爱，我要勇敢坚强。”

梦里的胡同跑车

到了出省实习的时候，李国涛反悔了。

李沝喊：“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李国涛：“没有为什么，我是你爸！我不会害你的，而且我打电话问过你老师了，不去外省实习照样可以毕业，只要在当地找个工作就可以了。”

李沝背过身去，双手叉腰，不想沟通。

李国涛：“不要以为只有你会跳湖，我也会，你等着，如果你真要去北京，你就等着警察的电话，我会从家里天台往下跳，摔不死也断手断脚，你是我女儿，你总不能看着我断了手脚，生活不能自理也要去北京！”

听了这番话，李沝不吱声，只会心里嘀咕，求你快死。

李国涛：“李沝，你弟会去德国，你说如果你去了北京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生活，家里这边又不是没有工作！”

李沝听笑了，“家里这边就是没有适合我专业的工作，都是奶茶店，炒粉店，你让我怎么做？”

李国涛：“那就去奶茶店做啊，你一个女孩你还想做什么？大公司大领导？怎么可能，你能不能认清现实啊！我是你爸，我怎么可能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啊孩子！”

李沝反问，“那你也把李鸣珂留在这个小县城呗，为什么你们就非要送他去国外呢？”

听到李国涛提李鸣珂，李国涛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他急忙解释，“那还不是因为你弟弟优秀！他这样的人才当然不能在小县城发展，再来你是女孩你是女孩你是女孩！女孩子别说跑去国外北京，就是出这个县城我都不放心，你不知道外头的人的坏！”

讲一堆有的没的，都是借口，李沝懒得听了，点头同意不去北京，坐在黑皮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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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沝在家附近的广告小店工作，这种店铺有个更通俗的叫法——复印店。

日复一日的上班，她受了很多委屈，骂人的老板，没完没了的工作，少得可怜的工资。

“猪吗！这都不会！你在学校学的都是些什么！”

“李沝快点！客人在催了，你磨磨唧唧干嘛一天到晚，这点事都做不好，服了。”

“李沝！我真是不想说你，你快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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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李沝提着一袋新毛毯和一个八寸巧克力蛋糕来到天台。

她没有多余的话，把东西贴着黑皮沙发放，然后点火，烧得毛毯和巧克力蛋糕热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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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沝在复印店安安稳稳实习，再过半年后她就可以选择回学校念书或者继续留在复印店工作。

复印店老板一开始总骂她，看她不顺眼，可日久见人心，他发现李沝是个做事不含糊，人也特老实的孩子，就言里言外希望李沝留下，帮他打工。

职高学校教的东西不如外头店铺学的多，这点是李沝出来实习后才知道的事情。

其实回学校不如在外头长本事，可她其实想去更大的地方长本事，她一想到她每天加班到深夜，永永远远只有一盏小白台灯陪她，冬天特别难熬，没有烤火炉，李沝只能自己准备热水袋，实在困了，她就把热水袋当枕头，爬在工作桌上睡一整夜。

这么多个夜里，她经常做一个梦，相同的场景。

北京，二环琉璃东街，胡同里停了辆维斯帕，敞篷保时捷和澳门铃木小面包，她其实从没来见过这类车，但她就是觉得它们是，然后一个橙黄橙红的四合院，门进很长，雕花影壁，往左走，庭院中种了颗石榴树，北方正房，南房倒座，东西厢房，全齐的，有面南墙挺特别，老式砖头和现代玻璃材质差落排列，阳光能透过玻璃照进房间，一厨房，地上，灶台上，全是燕子尸体，密得像秋天掉树叶那么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