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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如珩回去时,衡阳已经睡了。
蔺姝姻守在她屋里,抄了一地的经书。
裴如珩随意捡起一张来看了看,发现不是叫人往生的,是护平安的。
他还以为这只是偶然,便又捡了好几张来看,才见全都是护裴昱平安的。
她至今不肯相信,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就是裴昱。
蔺姝姻不知是没注意到他回来了,还是注意到了,不想理,并未抬头看他一眼,手里仍旧不停地抄写着经书。
裴如珩上得前去,握住蔺姝姻那只抄得麻木右手:“别写了。”
蔺姝姻抽出手来,摇头道:“我不信那是阿昱,他定是有事瞒着我去了别处。我知道他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陪在我身边,我就想为他多抄写佛经,这样……”
她声音发抖,哽咽得几乎不成声。
蔺姝姻又赶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样,若是上天看见了我的诚意,定会庇佑他平安归来的。”
“他不会回来。”
裴如珩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不许她在继续抄,“阿姻,他回不回来了。”
他像是担心蔺姝姻没听清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蔺姝姻一顿,心中明知答案,却又不死心地继续问:“为什么?为什么回不来?你不是说他同皇上商量了什么事要去做吗?为什么会回不来?你在骗我?”
“我原也这样认为,”
裴如珩别开头,不去看蔺姝姻的眼睛,“但是不是……我方才看过了,那被烧毁的人,就是阿昱。”
“你骗我!”
蔺姝姻猛地抽出手,因太用力,笔上的墨水瞬间滴在纸上,毁了她刚刚正在抄写的佛经:“你也骗我!”
“那不是阿昱!那根本就不是阿昱,我认得他,我认得!”
她扔掉的手中的笔,用力抓着裴如珩的衣袖,近似哀求:“你不是他父亲吗?你同他相处了那样久,为何会认不出他?为何要说那是阿昱!”
“那不是他,那明明就不是他啊!”
裴如珩眼眸湿润,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脸上全是于心不忍。
他抬袖将她滚下来的眼泪擦去:“是啊,我是他父亲,同他相处了十几年,又怎会认不出他呢?”
蔺姝姻听见这话,表情先是一空,旋即压抑了许久的悲痛再一次席卷而来,将她压进了尘埃里。
她死死抓着裴如珩的衣袖,难过得弯下腰,失声痛哭起来。
裴如珩咬着牙,一只手悬空,正在抱她还是不抱她之间犹豫着,余光里就扫见有个身影站在屏风旁。
是衡阳。
她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又不知听到了什么,理解了什么,她就那样不声不响地站在哪儿,将犹豫不决的裴如珩和伤心欲绝地蔺姝姻看着。
裴如珩收回了悬在蔺姝姻身上的手,刚想出声叫衡阳时,她就自己上了前来。
她穿着前头蔺姝姻亲手给她做的寝衣,呆呆地走上前来,又低头去看弯着腰哭得难过不已地蔺姝姻。
衡阳或许连眼泪是什么东西也不知,愣愣地抬手在她眼睛上抹了一下,轻轻道:“娘亲,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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