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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望舒垂头丧气地上山,想到许承宗那人,就心里烦。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大哥,做事不经过大脑,弄这样的人给自己亲妹妹照顾!她只要一想到昨晚许承宗抓着自己手腕时,那双幽黑的眼睛里闪动的光,心里就有些害怕。人站在家门口,第一次不想进去,手扶着胳膊,不自觉地长叹了一口气。
“喂,你上哪儿去了?你要是再不进来,我就尿炕了!”
屋子里那个招人烦的许承宗大喊一声,他这么大叫“尿炕”
,幸亏叶家独门独户在山上,不然难免被左邻右舍听到,那叶望舒就死的心都有了。
她憋着满肚子的气飞奔到后院子拿过尿壶,沿着走廊进了许承宗的屋子,一边跑一边还能听他气吁吁地吆喝:“快点!快点——”
她把尿壶掷到他手边,立即转身出门站在走廊里。听见屋里似乎有嘘嘘之声,她拿手堵着耳朵,耳朵根清净了,可一想到一会儿要给他倒尿壶,就觉得这真是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唉,祸从大哥来!
她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屋里有动静,把手自耳朵上拿开,里外都静悄悄的。她忍不住问道:“你完了么?”
“哦——,嗯。”
叶望舒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这个许承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推开门走进去,见那个许承宗竟然从炕上欠起身,一条腿已经下了炕,高大健壮的身子,却熬不住他胯骨处的伤,一条伤腿吊在炕上,即使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牙齿磨得咯嘣咯嘣响,仍然挪不动分毫。
“你怎么下来了?”
叶望舒站在门口奇怪地问。
“我去倒尿壶。我先前要——要不是不知道东西在哪儿,加上憋了一早上,也不会对你大呼小叫的。你——没放在心上吧?”
许承宗声音虚弱,似乎中气不足,他抬起头,看叶望舒站在门口不肯靠近,眼睛狐疑地眯了起来:“我刚从监狱出来不多久,说话粗鲁了些,要是得罪了你,我说声对不起。”
叶望舒被他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弄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他那难受的样子,知道他虽然不想让自己给他倒尿壶,可凭他自己,连这个炕都下不来。她走上前,提起尿壶,她给母亲倒了几年,也不是第一遭了。在外面把尿壶洗刷干净,进屋打算放在他头上的炕几边,见许承宗半个身子仰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好像昏了过去。
叶望舒连忙走过去道:“你怎么了?”
许承宗微微哼了哼,似乎想说话,可又说不出。她抱起他的右腿抬上炕,再抱着他的上身,蚂蚁搬大象一般,头顶肩推,累得大口喘气,才把他挪回被子上,仍旧半躺着。
叶望舒看他呼吸急促,整个人似乎虚弱不堪,问他:“你感觉哪里疼么?”
等了好一会儿,许承宗才用微弱的声音答道:“肚子疼。”
叶望舒看着他上身穿的棉布t恤,难道t恤衫下面的肚子处,还有什么严重的伤口么?她指着他的肚子问:“怎么个疼法?要不要我去找大夫?”
找大夫要花钱,自己的二十块钱说什么都不够,所以一定要先跟他说明了,他自己负担大夫的出诊费。
幸好许承宗摇摇头,微微张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冤枉地道:“不用找大夫。你饿了我一个晚上,我是饿得肚子疼。”
22
早上两个孩子吃的粥,还有一点剩的,叶望舒一语不发走出去,把一个咸鸭蛋剥开,蛋白和蛋黄压碎,拌在粥里,满满地一大海碗,端进屋子,放在他旁边,转身出门去忙家务。
端着一盆洗换的枕巾布单到后院子,用水和洗衣粉泡上,想着他该吃完了,掀开帘子走进去,见原本放在粥碗里的羹匙掉在他胸口处,他穿了两天的t恤衫上汁水淋漓,许承宗正恼火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一片狼藉。
她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许承宗不想承认是自己饿得连把勺子都拿不稳。他从来没有这样窝囊过,看着满碗的蛋粥,就是吃不到嘴。可他脸上虽镇定如恒,奈何肚子受不了蛋粥的诱惑,当着叶望舒的面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叶望舒猜也猜到了,走上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匙粥,递到许承宗口边。许承宗本待不张嘴,他住监狱很多年,这么被人伺候着,颇不习惯,可蛋黄和白米粥杂错的色彩看起来实在诱人,他又饿了两天,忍不住就张开口吃了,滑腻腻咸嗞嗞的口感让他馋虫大发,待叶望舒递过来第二勺,没等到嘴边,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张口迎上来,一下子就吞了下去。
如此这般,喂了他吃了十几口,许承宗肚子里的饥火稍稍被压下去些,肚里有粮,心中不慌,这才把眼睛从勺子上移到叶望舒脸上。叶望舒正舀了粥向前递到他嘴边,被他这么盯着,不由得就浑身不自在起来,及至他张开口把勺子含在嘴里,她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掷下所剩不多的粥碗,站起身,就想向外走。
许承宗吃了好多粥,力气大增,这时候看她逃也似地往外走,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拉住叶望舒的胳膊。看她刚才还静静的眼睛这时候都是害怕,惊慌地看着自己,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深处似乎有一个漩涡,把他深深地吸住,他一时冲动,双手稍稍用力,就把叶望舒箍在怀里,低下头,向她的嘴上吻去。
叶望舒被吓得呆住了,第一个反应是用手在他身上一通乱打,混乱中似乎打中了他身上的某处划伤,许承宗“啊”
地一声痛叫,立即就放开了她。
叶望舒噌地一下跑到窗子下,她本还打算向外跑,可看许承宗疼得弯腰控背,显然没有力气下来抓自己。她曾经有过这般被人强迫的记忆,从那之后,她就发誓,这一辈子,如果再碰见禽兽一般的男人,她可以打不过,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人看出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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