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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夜戏拍到接近十二点钟才收工，今天又是迎着朝阳上工，厚厚的妆容勉强遮盖了疲惫，可大脑依旧昏昏沉沉，还好良好的专业素养让蒋一木在镜头前看起来一切正常。给郑商发过去的信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这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个作息时间里郑商不可能是清醒的。

两场戏拍完后，袁明姗姗来迟，带来了一些新的工作消息。

“刚开了个会。实话说，做我们这行的，第一次这么早开会，线上会议直播间里的人看着好像都没醒。主要他们主编这个月一直在巴黎，这次的杂志拍摄项目又催得紧，只能加班加点推进了。今天审了妆造和美术的渲染图，要不是成熟团队呢，确实挺靠谱，我都能想象出时候你拍完有多好看……”

袁明正在讲的是一个业内顶尖时尚杂志的拍摄项目，前期对接的事情蒋一木没参与只偶尔听过一嘴，时尚的事情他不懂，反正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

坐在等待区的沙发椅上，蒋一木边听袁明讲述着对接近期的工作安排，一手中翻看剧本的动作也一点没停。五分钟前，郑商终于回复他信息了，虽然只有短短两行字，可又搅得他心神不宁了。

[郑商]写剧本写了一晚上，刚醒。

这话是有些敷衍的，蒋一木反复了几遍，十分确认并不是因为自己太敏感。他实在不太舒服，想要对郑商说些什么，可又找不到恰当的词句来表达此刻的心境，他的不悦。这样的负面情绪反复奏响，可反复并不代表着习惯，而是被吞噬，被淹没……直到完全失去了自己。

情绪没有宣泄的出口，蒋一木只能把那些憋在心中的文字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微博小号里，模糊不清。在极悲观的时候，他会翻看着小号里自己曾考古到的资料，那些不甚清晰的图片视频，写下的肉麻表白文字。他一边笑自己傻，又似乎找回了最初始的心动瞬间。

未定义用户45623599：啊啊啊今天终于看上了他当年拍的本科毕业短片，还是托关系找了两位学长才看到的。之前一直听说是存在学校图书馆里，但调出来观看还需要权限，我们专业竟然没有权限，只对导演系开放……好吧，反正虽然过程各种曲折，最后还是顺利看到了。学长就坐我附近所以我没敢表现的太疯，一直克制自己面无表情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就真的太神了太神了，不愧是我爱的导演，这辈子到底什么时候能跟你合作呢？又有什么机会能接近你呢？

未定义用户45623599：导演回学校做的分享活动开票了，我还以为会很好抢的，结果卡了老久。吓死我了，还好最后还是顺利抢到，这个热度大概得益于他最近上的那部电影。不过也能想到，会有谁在看完后不爱他呢……没有人，没有人[心]

未定义用户45623599：今天终于勇了一把，分享会上手快抢到了话筒。不过我还是很怂的，明明私下里练习过很多遍了，可一对上他大脑就一片空白，磕磕绊绊终于把问题说出口，希望没有给他留下太差的印象，但我是真不敢回看其他同学发的视频。能近距离看到他真的好幸福啊，他还是好严肃，脸几乎全程绷着，不过偶尔被逗笑的表情特别特别可爱。还有，他回答我提问也答得特别好，虽然我是对问题有一定的预设，但他讲得好得超出我的预设……果然是导演。

未定义用户45623599：今天去电影节做志愿者，之前报名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来，但看日程表应该只会在后几天出现，怎么今天就碰到他了……看起来只是单纯来看电影的，不像是什么官方活动……不知道是他自己感兴趣想来看，还是给同行捧场。签到台那里他就站在我面前，那么近那么近，谁懂啊。我那一刻大脑又宕机了，就感觉热血直往上冲，神智都要不清了。但其实也还是没能说上话，希望之后几天还能有机会。可真见到又该说什么呢，他又不认识我……

未定义用户45623599：去他新开机的电影剧组当群演了，没台词，也基本看不到他……好吧，就当是一种实践体验了。不过他剧组真的感觉蛮专业的，反正对比来说比我跑过的几个组要专业多了，至少工作人员是说人话的。到底什么时候能离他近一点，能更近一点我就满足了……

翻看这些微博的时候，蒋一木会想起之前刷到的一条文字，大意是，对另一方浓烈爱意的情感表达其实也是一种自恋。对此，他不置可否。蒋一木愿意承认，对于郑商的追逐，喜爱，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自己澎湃情感和偏爱的投射。

可那又如何呢。看着那些被记录在三年，五年，甚至更久之前的文字，就好像拆开了一个个层被精心封存的包裹，各种心境也被一一想起。炽热的爱随着记忆一起被挖出后仍存有温度，那甚至还是烫的，轻轻一碰，蒋一木的心便被立刻揪了起来。

退出账号主页，蒋一木阴差阳错地点开了搜索栏，做了一件从前的自己最爱做的消遣——在搜索栏里输入“郑商”

“郑导”

“《河边的梦梦》”

等关键字样，他喜欢看那些粉丝，路人，甚至于讨厌郑商人的都在如何议论着他。表扬或批评，好于坏，都能让蒋一木的焦虑得到暂时的平息。可这一次，由着时间顺序从前至后翻看着，某一条微博却看得蒋一木警铃大作。

盲风怪雨：彻夜畅谈的一晚。此刻我本应很困，但却兴奋的一点也睡不着了。我知道郑导已经结婚了，我也不该生出什么越界的想法，但是在他盯着我看的那么几秒钟，我无法否认爱上他这件事。

那么几行字同搜索界面里的其他内容格格不入，甚至会产生它亮到刺眼的错觉。蒋一木的心境由“这说的是郑商吗”

转变为“既然说结婚应该不是他”

，再到“这是真事还是幻想”

。反反复复，他带着些许阴暗的想法点进了那个名叫“盲风怪雨”

的账号主页，从头至尾全翻看了一遍。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龌龊，可在看完所有博文之后，被揪起的心更加疼了。

账号后的真实身份暂时存疑，可蒋一木又十分确认，这人就是郑商身边人。有几张微博图片里有意或无意带到的背景就是郑商工作室的布置——虽然只是碎片式的，但对于无比熟悉工作室构造的蒋一木而言，还是轻松就认出来了。他将自己所知道的工作室人员名单在脑中都过了一遍，猜来猜去，脑中隐隐锁定了目标。

而再多的猜测也无法证实真相，蒋一木不想打草惊蛇，他累了。将微博放进了收藏夹中，蒋一木退出软件，按灭了手机。

可眼前的太阳依旧闪耀，每一天，不会为谁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