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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得陪大家多喝點？」大伯笑著說道。

「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學畢業後就沒怎么喝酒了，我的酒量可能還不如姐姐。」顧孝一一邊拆著外箱，一邊笑著說道。

「今天也不逼你，你姐姐喝多少，你就喝多少。」大伯很有威嚴的交代道。

「姐，你能喝多少？」顧孝一立刻轉向堂姐問道。

「我啊？我爸喝多少，我喝多少。」堂姐十分灑脫的回答。

「要是這麼說的話，十二瓶酒還真是剛剛好了。」顧孝一無奈的說道。

「對了，孝一，早上你爸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大伯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剛才僅僅就是在包間和大堂樓上樓下走了一圈，這會兒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

「嗯……」顧孝一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也沒說什麼，就是循例問了一聲年好，還說正月初三初四會回來。」

「今年他就回來待兩天嗎？」

「差不多吧，除非初四喝多了，初五可能也就不走了。」

「醫生早讓他戒酒了，我媽說了多少次，不聽。」

「這也不能怪你爸，醫生恨不得讓所有人都戒酒。」

顧孝一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在說些什麼。

「有三年了吧，你都沒回去見你爸了。」大伯問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因為我堅持要上大學，他也好幾年沒跟我講過話。」顧孝一故作輕鬆的回答道。

「你爸從小性格就彆扭，很多人都說他腦子裡只有一根筋，我卻覺得他滿身上下就只有一根筋，倔，還偏執，我都揍過他好幾回。你上大學的事，還有三年前你退役的事，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不想理你爸，就別理他。」

在這些事上，顧孝一一直很感謝大伯，不得不說，大伯雖然一輩子生活在隨州這座小城市裡，可眼見一點也不必身在大城市的父親要差。他在考上大學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幾乎跟父親斷絕了往來，但在上大學這件事上，大伯是堅定不移的支持自己。大學期間的生活費是母親背著父親轉帳給他的，但母親那點工資畢竟有限，於是其中有兩個學年的學費還多虧了大伯出手相助。

大伯因為父親的獨斷專行，三番四次打電話訓斥過父親。父親幾乎對所有人都是一副倔強且暴躁的脾氣，唯獨在面對大伯時只會選擇沉默應對。只是父親雖然不反駁大伯，卻也絲毫不會接受大伯的批評。這對兄弟就這樣永遠處在了一種固定且固執的關係之中。

三年前的那場比賽，大伯是在電視裡看完了直播。他對籃球的了解只是一名普通熱心觀眾的程度，最後幾十秒里發生的一系列變故，自己或許沒能看得透徹其中的玄機，卻很能明白顧孝一承受的壓力。

第49章體育精神（4）

「不過，有件事，我還是想跟你說說。」大伯轉變了語氣，顯出了一股老態。

「嗯？」顧孝一聽出了一些意味深長。

「孝一，你知道嗎？前年除夕的團年飯，是我最後一次在家裡招待大家們的，本來還是打算按照往年的傳統，早上開席，但到了除夕前一天晚上，不得不讓你姐姐一個個給親戚們打電話道歉，把團年飯推遲到了中午。除夕當天一大早，還是得請你那幾個姑媽，外加開餐館的表姐和表姐夫他們過來幫忙，三四個人一起張羅，才勉強把二三十人的一桌菜做好。」

「堂姐他們呢……」

「你姐根本不會做飯，最多就幫忙洗洗菜、端端碗，菜刀都不敢讓她碰。你弟，還有你姑家的幾個孩子，平時都是吃外賣的。一日三餐都指望不上，別說團年飯了。」

「說起來，其實我也不會做飯。」

「這些我都明白，時代變了。你現在知道了吧，為什麼最近幾年大家都流行在酒樓里吃團年飯了？那是因為我們老了。」

顧孝一頗有感觸，臉上的神情也禁不住流露出了幾分憂傷。他在心裡其實已經猜出了大伯的言外之意，大伯既是在說兩代人團年飯的變化，也是在說兩代人的疊代關聯。

「雖然說你爸的臭脾氣一時半會兒改不了，但他畢竟是個老人了。」大伯最後說道。

團年飯開始後，循例是晚輩們向長輩們敬酒，一圈結束後便輪換到喝酒生力軍們的主場，晚輩們彼此之間互相的花式勸酒，長輩們也跟著一起湊熱鬧。身為家族裡的名人，同時還是多年難得參加一回團年飯的稀客，顧孝一自然而然成了大家頻繁勸酒的對象。自從開始職業籃球運動後，過去十多年的時間裡，顧孝一確實很少有喝烈酒了，但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和氣氛下，他忽然有了一種自己很想放開了喝一次的感覺。

上了年紀的長輩們出於對顧孝一的照顧，比以往都多喝了一杯半杯，不過很快也都66續續的開始吃起主食。同輩們一直從十二點喝到一點半，其中有喝上頭幾人，叫嚷著還要繼續開酒，卻都被各自的妻子、女朋友勸止住。團年飯的規矩，只要還有客人沒有放下筷子，大家都不會離桌，那些上了年紀的長輩們陪坐在餐桌上，早已疲乏不已。帶來的十二瓶白酒已經喝完了八瓶，年輕人們經得提醒後，就算意猶未盡也必須體諒長輩們的身體狀況，紛紛跳過了吃主食的環節，結束了今年大家族的團年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