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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坐忘观（第1页）

傍晚时分，夕阳半辍在地平线上。

寇淮背着长剑匣，牵着小徒弟，随在老翁后头。

脚下踩着的是那种乡间小路，可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宽度，两旁则是广袤连片的绿油稻田，晚风一吹，便掀起阵阵绿涛。

他们已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了，老翁拄着拐杖微微喘气，指着前方，对师徒俩道：“看见那升起的炊烟了么，再走一小会儿便到了。”

孟姚鼻尖沁着细汗，她随手擦了下，听了老翁的话，不由踮起脚尖，往他伸手指着的方向看了看。

果不其然，在田野的尽头，是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山坳处有一片村落……

三人又往前行了小段路，迎面走来三两庄稼汉，他们头上裹着布巾，肩上扛着锄头，大咧咧走成一排，正用浓厚的乡音说着话。

原本便不算宽敞的乡野小路，顿时更显狭窄，寇淮便准备牵着孟姚往旁侧让一让。

却不想，走近了，正谈天说笑的庄稼汉们，一抬眼见了白发老翁，却是更快一步避让开，并朝老翁齐声问好：“先生好，腿脚可是好些了？能出来走动了啊。”

“好很多了。”

老翁颔首点点头，也含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之后，孟姚他们又碰上好几波村民，那些皮肤黝黑、穿着朴实的庄稼汉，一旦路上见了老翁，总是会停下交谈顿住脚步，恭敬地同老翁寒暄上两句，再各自提着

农具继续往田野间走去。

从村民们的问候中，孟姚能感受到，老翁在村落里，想必是拥有很好的人缘及声望。

待走进村落里，这种感觉便强烈了。

远远地，孟姚便瞧见，低矮的屋舍间，一小郎君穿着褐衣，提着竹篮从小院里跑出来，他见了老翁，先是毕恭毕敬地问好：“吕先生安。”

见吕翁身旁的孟姚师徒，小郎君很是好奇地打量了眼，朝两陌生来人笑了笑，很快便礼貌地收回视线。

接着便见他扬了扬手中小竹篮，献宝似的凑到吕翁跟前：“先生，您看，这是什么？”

小郎君说着，掀开竹篮上头盖着的葛布，孟姚往里瞥了眼，里头装着几枚桃子，约莫拳头大小，看着甚是水灵鲜脆。

嗅了口篮中碧桃散发出的清香，小郎君不由地吞咽了下口水，他将竹篮递向吕翁，解释着：“这是我阿爷今日上山遇见的，阿娘特地洗了几个大的，装好让我给您送来尝尝鲜。”

吕翁摸了摸小郎君的头，笑眯眯地道：“先生老咯，牙口不甚好，这些还是留着你们自个儿吃吧。”

小郎君尽管嘴馋意动，可还是摇了摇头，认真地道：“阿娘说，往日里，先生教导我们这群调皮小子，多有劳累费心，然，家中困顿，备不出甚好礼，如今得了些许鲜果送出，一片小小心意，只盼先生收下。”

吕翁是这片村落的教书先生，来到这里落户有十来年了，村里

小孩能识文断字，全靠他教导有方，因而村里人对他甚是敬重感激。

小郎君见他又要推拒的模样，眼珠子滴溜转了转，不等他再次拒绝，便提着竹篮往前飞跑：“嘻嘻，篮子稍重，我这便帮先生提回家。”

看着小郎君一溜烟儿跑远，吕翁拄着拐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继续领着寇淮师徒往村落深处走去。

越往后屋舍越少，吕翁家掩映在一片竹林中，瞧着甚为幽静，半人高的细竹桩间，横向编插着柔软的竹篾作为固定，将屋舍前后都围了起来。

那位走在他们前面的小郎君，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门栓上挂着只小竹篮，显示他曾到来过，应是送完东西便从其他小道溜走了。

老翁取下竹篮，想了想，从中拿出一枚，弯腰递给了孟姚：“小阿窈尝一个吧，山里摘的，可新鲜着呢。”

孟姚捧过那枚碧桃，甚为乖巧伶俐：“谢谢吕阿翁。”

在小徒弟忙着啃下第一口鲜桃时，身为师父的寇淮，则是站在门口，飞快打量着眼前这处幽居。

这里院子很大，文竹丛生，旁侧有座凉亭，四面挂着竹席，但都已卷起，可以看到置放在里头的几案茵席，应是平日里用来上课的地方。

靠近细竹桩的角落，特地开辟出了一片花圃，可惜里头花草焉头耷脑，看上都不怎么精神。

唯有栽种在屋前檐下，一株山茶开得正盛，雪白的花瓣，层叠绽开。

吕翁推

开门，冲师徒俩招呼着：“进来吧。”

孟姚双手捧着碧桃，美滋滋啃了口，顺着吕翁的脚步，刚跨进小院一步，便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