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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鄢花殿里的惨叫声格外好听。
事了,那少年问我:「怕吗?」
荆国陛下虞子束是个什么样的人?天下皆知。暴戾恣睢,美人皮相,修罗手段。
按沈宵教的,我该状似不经意间,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扑进他怀里,才能引人怜惜。
但是我诚恳地摇了摇头。
虞子束笑得很夸张,拉过我的手腕,带我离开了陈贵妃的鄂花殿。
随行的官人远远跟在我们身后,不敢上前打扰,
我们走快了几步,待将官人全甩开,他扬了扬右手的酒壶,问我:「会饮酒吗?」
会,我接了任务杀人时,女扮男装,结交的尽是些酒肉朋友,自诩千杯不倒。
只是沈宵不允许我饮酒,他说女子不该贪这杯中之物。
我当然知道,这理由只是其次,更多的,是因为虞子束的白月光唐宛,也不擅饮酒。
沈宵说,要想像一个人,这些细枝末节决计不可忽略。
思及此,我顺着他的话道,「自然会喝。」
下一刻,少年将手里的酒壶递了过来。
我尝了一口,夸道:「好酒。」又漫不经心问他,「听说陛下喜欢乖巧的?」他捋了捋肩上的发,绕在指上把玩,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也许吧。」
这酒壶从他手里换到了我手里,几次三番。
许是我这三年来滴酒不沾,酒力不胜从前,喝了小半壶,便醺红了面。脚下的步子有些站不稳,实在丑态毕露。
脑子尚且理智,却跟不上嘴瓢的路数。
陛下的眼光不太行,木头美人有什么好?这世上美人千千万,我最钟爱北方的穆野平原,美人骑马射箭、潇洒飒然,可惜.....
少年对我的大言不惭倒也不恼,眼底有着细碎的光:「你还去过穆野?」我正准备与他吹嘘一番,却被冷风扑面一吹,心里清明不少,摇了摇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他眉眼一宕,默默道:「左丞相说,新进宫的美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我摆了摆手,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是吹牛逼,拉家常,弹弹珠,唱反调罢了,不值一提。」
他的眼神忽然顿在我微扬的嘴角,似乎试图从这笑靥里寻觅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酒空了,像是为了遮掩那片刻的失神,少年扬手丢了壶,右侧的荷花池水花飞溅。
我怕他一头栽进去,扯了他一把,结果脚下的卵石太过尖滑,反而失手推了他下去。
所幸那河池水浅,他直起身,定睛看了我许久。
「小小年纪,便这般狠辣。」
我伸手将他湿漉漉的长发揉得散乱,有些不满:「你该叫我姐姐。」借着酒劲儿,我们理所应当从河池辗转去了虞子束的寝官。
榻上的少年眉眼矜贵,眼尾似匀了胭脂,艳光逼人得紧。
一晌贪欢后,我承认,那个「不太行」,的确是扯谎。
我醉酒要比寻常人醒得快,五更天未到。
烛火太黯,我侧头看着酣睡中的少年,沈宵大抵不知道,哪里需要费三年的周折,我要杀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虽无利器,但只要此刻啃噬上他的喉管......
凑近少年那张雍容的脸,我有些迟疑,大概是昨夜那双染了欲色的眸子太过漂亮。
下一刻,我的呼吸陡然滞住。他不知何时醒的,翘着唇角看我。
少年下意识摸着鸾榻的一侧,哑着声:「的确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我难得有些惊异,伸手盖住他的眼睛:「别乱讲。」少年借着我的掌心,半阖着眼笑了笑,露出一颗尖利的小牙:「姐姐,你昨夜让我哄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只知道,沈宵苦心经营三年,为我打造的温婉形象,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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